清晨大亮之后,白色的雾气像水银一样弥漫在各个角落。黑色的瓦片上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淅淅沥沥的雨滴从屋檐砸下。墙上凝聚了水珠,顺着光滑的石板淌下。
一个黄骠马拉着一辆规格中上的马车驶过街道。马蹄踏在覆水的石板上,马蹄声清脆又暗沉。
马车在一处梅菜烧饼的小摊停下来。火炉里的烧饼散发一股浓浓的肉香味。一个小丫头从马车里下来,让老板给她包几个。
“郡主,烧饼来了”
小丫头刚上马车,车辕一沉,上来一个全身沁满寒气的陌生姑娘。对方自来熟,进入之后,靠边坐,脱下外衣,朝外头抖了几下,把衣服上的水珠抖掉。
山河郡主从坐垫下掏出一把三尺长的刀,双手紧握,对着来路不明的女子。
“你是谁?”
封令月从腰下取下令牌,扔了过去。令牌落入山河郡主的怀中,她拾起,上面是“金灵卫”三个大字。
“你是金灵卫?”
“嗯”
“本郡主没叫金灵卫”,山河郡主把令牌扔回去,不解的问道。
封令月表情淡淡的,“是唐云意叫的”
山河郡主悬起来的心顿时放下了。心中有一处柔柔软软的。
“是他叫你来?本郡主很安全,有南雍侯府的护卫守着”
封令月的表情冷淡,眼底笼罩着一层浓重的失落感。嘴里像吃了酸涩的果子,心里酸涩不已。她的思绪飘到了昨晚。唐云意让她保护山河郡主,她当时分不清自己听到这句话时,是什么滋味,只觉得心口仿佛被堵了一块棉花,呼吸艰难。
“郡主,属下已经答应唐云意要保护你了”
山河一脸无辜,她的笑容像天山上的雪莲一样,纯净清澈。让人不忍玷污。
“可是,本郡主并没有仇人”
“郡主忘了。杨国舅的公子杨昭求娶郡主,被郡主羞辱。郡主认为他会跟你一样,单纯不计较?”
封令月凉凉的讽刺让山河郡主娇躯猛震,继而脸上浮起一丝愠气,“他好大的胆子,胆敢动本郡主,本郡主定叫父亲废了他”
封令月摇头,一脸无奈。这位养在深闺里的郡主涉世不深,对南雍侯府的艰难处境不知。
“郡主,你虽然姓萧,占了一个皇族名头。但是……你们与陛下关系已经疏远。南雍侯府已经失了兵权,香妃宠势如日中天,难免她不会暗度陈仓,郡主只能家族放荡子杨昭了”
这句话像是触了郡主的逆鳞。她大手一挥,宽大的袖子直接带倒坐垫前面的小案几上的茶具和糕点。茶水和糕点直接洒落地毯,小丫头连忙弓下身收拾。
“本郡主绝不嫁给他,死也不嫁”
“郡主……”
“我父亲也不允许我嫁给他。即便南雍侯已经落寞,我们的根基依旧在那。南雍侯府绝不可能与他们狼狈为奸”
封令月眨阿眨眼,不再说话。她似乎听到了什么,感觉血丹案的背后有更大的阴谋。
“郡主不嫁便不嫁。只是这杨昭,决不罢休”
马车驶出了城门,一直往山外的道观而去。
在两山对峙中,有一座道观横铺在两山的平地上。山中的树叶已经枯黄斑驳,前往道观的山路上铺满密密麻麻的落叶。
马车在山底停下来,拉车的马,重重喷了一口气。
“群主来道观所为何事?”,封令月认为,杨昭像一头凶狠的野猪在暗处蠢蠢欲动。山河郡主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城。南雍侯已经是强弩之末,充当护卫的不过是一些中干不中用的男人,并不能保护郡主。
“母亲寿辰要到了。我来求取《静心经》”
封令月试图让自己挤出一丝微笑。笑容僵硬无比,肌肉控制不住抖动起来。这种时候了……唐云意急急忙忙来找她,说不定杨昭的人早就躲在何处了。
封令月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跟山河郡主进入道观。她们从侧面进入,里面小径交错纵横。这座隐藏在深山里的道观透着一股阴森的感觉。
天空小雨淅淅沥沥。封令月趁着山河郡主进观求取《静心经》的时候,双手抱胸,靠在廊柱下,看着雨水顺着雨链流到地下的沟渠里。
雨携带冰冷的寒气从山里扑下来,沁入肌理。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封令月忍不住搓手。无神的双眸望着雨水失去了焦虑,一股伤感涌上心头。心中再度酸涩起来。
山河郡主这一去再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天已经黑了,今日就不下山了。本郡主已经叫人准备好厢房了”
封令月点头。天又黑又冷又下雨,她也想下山。这种阴沉沉的黑夜,杨昭应该不会来。
为了安全起见。封令月坚持要与山河郡主同住。
深夜,两人的床铺相对紧靠墙壁。山河郡主睁着圆碌碌的眼睛,兴奋的睡不着。
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