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玉看熟了地图飞快收起,跟着地图转眼来到西枫苑一处特别宽阔光洁的梅林道,正踌躇如何出宫,忽有极细的歌声传来,这首歌很熟悉,就是她从安城公主那里学会的那首,也是她这辈子唯一会唱的歌,可惜如此美妙的天籁之音, 听来却无限悲伤,甚至无法辨别男女,只觉仿若妖音幽幽地回荡在东玉耳边,东玉的意识渐渐迟钝起来,眼前很多不知名的画面涌进脑海中,好像在她经常梦到的场景,无数白色的房间,许多穿着白衣衣衫的孩子在这里走来走去,路的尽头正有一个巨大的紫铜修罗像,悲伤地跪在地上,没有眼瞳的大眼看着她们。
慧音忽然站在东玉面前,严肃道:“你怎么回来了,还不快逃!”
东玉本能地往回退了一步,清醒了过来,那些镜像一下子消失了,眼前还是白雪覆盖的梅林道。
东玉无意识地偏离了地图里的标识,继续向前走去,那歌声也越来越清淅,夹杂着悦耳的水声,不一会, 眼前竟有一个白影,似是那歌者,东玉跟随那歌者跃下地道,也不知行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一座巨大的修罗的跪铜像出现在眼前,修罗英俊的面容痛苦地微皱眉,紫色的泪水不停地从眼没有眼瞳的大眼睛中流出,唯一不同的是,东玉记忆中的紫铜修罗好像不再流泪了。
东玉骇然止步,仍往歌声消失的方向过去, 不
久,却见眼前一片紫色的西番莲花海,有一样东西快速地从她脚边窜过,她的火折子便掉在地上熄灭了,眼前一片黑暗,她立时蹲下。
慢慢地,眼前又慢慢亮起来,只见一片五光石色,耀眼夺目,竟是洞顶和洞壁皆是各种珍贵的宝石所发出的自然光芒,映着西番莲本身的花颜,又在洞壁四周折射着各种美丽绝伦的花纹和五彩斑点,一时光彩夺目。
她不由也看呆了。忽然有人快得不可思议,点了她腰间麻穴,然后有个男子的声音在她耳边轻轻地呼息:“你是谁?”
那声音婉转动听,就是那歌者,她开始觉得她这一路前来的错误决定,以前辛追再三嘱咐她们,地宫是司马一族的天下,而大塬朝的内卫找死的头一件蠢事就是去招惹司马家,因为司马家是原氏地宫的守陵人,那地宫下面埋葬着着原氏甚至是可以左右整个大塬朝的秘密。
她慢慢说道:“在下乃上面的内卫,为执行上家任务,迷路至此,还望大人见谅。”
“这里从来没有人来过,就连庄子里的大爷也没有来过,”那人慢慢走到她的面前,是一个极高大的潇洒的男人,戴着光洁的白瓷面具,面具后的声音却动听如莺语,让人不觉迷惑:“你是怎么绕过那些机关的?”
“哎?!有机关吗?这里是何处?”她对他半是真心半是哄骗地问道,回想着她有意无意躲过的机关
,微微开始害怕:“我只是跟随大人动听歌声,想是大人的歌声救了我,谁让小人从小便对音律痴迷。”
这是真话,七岁以前的生活随着我弟弟埋葬了,可是音律的技巧却从未遗失过,辛追说她和弟弟一定是从烟花柳巷不小心流落出来的。她当时也这么想。
她的眼睛一花,他从她的袖中掏出短笛看了一会儿,又递回她的手中,东玉大惊,又遇到一个武功高强之人,同他的歌声一样强悍。
于是东玉按照他方才的歌声,吹了那首曲子,他跟着东玉笛声唱了起来。一曲终了,她与他的白面具互相凝望着,久久不能挪开,忽然想起辛追曾经说过的话:天作之和。
东玉发现自从认识天子后,文化水平一下子达到了前所未有的新高度。
那歌者最后说出了一句:“你从哪里学的,音律技巧如此之高,能跟得上我的曲调的,你是头一个。”
东玉摸摸后脑勺,憨憨一笑:“很小时候就会,可是七岁以前的事我都不记得了。”
歌者表示理解地点了一点头:“我也记不得我什么时候开始唱歌的。”
在艺术中很容易失去真实的自我,这是真的,有一阵子东玉吹得过份痴迷,连武功也不好好练,辛追便禁东玉的短笛一年有余。
东玉忽然想起自己是迷路来这里,还有正事:“请问大人能引我到地面上吗,我要出一趟宫。”
东玉便向他出示了一下天子
给的金牌,不想那歌者讥讽道:“这个是用来调动圣上忠犬,在暗宫不顶用。”
东玉收回了金牌,暗想,果然艺术家的脾气都不太好,不由咕哝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想证明我没有骗大人。”
歌者似乎也意识到话说得有点重,便轻咳了一下:“跟我来。”
他头也不回地往前走,东玉便跟在后面,他步履极轻,东玉得加快步子才跟得上。
他便在前面走走停停,终于出声抱怨了:“你是哪个堂的,轻功如此之差!”
他俱然说我轻功差,在断金堂可除了穷奇,可还没人敢说我轻功弱!
东玉好胜心起,便暗提一口气,一下子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