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就等他这话呢,当下欢欢喜喜的派人去福田巷外宅,找人来接杨健。
孙四公子他自然是认识,也算铺子里的老主顾。只是,他不过一个小小掌柜,孙四公子又是出了名的性情不定,他可不敢直接找孙府去。
何况孙府是在县衙,不到万不得已,掌柜的哪愿意趟这趟浑水。既然这姓杨的秀才认账,那就好办了。
不管谁出银子,到时候照价赔偿了便好。
不多时,伙计带了个十二三岁的少年来,却是杨健的看家小厮。
杨健见他过来,赶紧吩咐道:“阿喜,你快去县衙找孙四公子,请他派人来接我。呃——另外求公子拿些银子来赔偿铺子损失。”
阿喜见他如此凄惨,连忙应声离去。
杨健看他急忙去了,心下大安。掌柜的瞧在眼里,只道这事成了,怕杨健躺在地上受罪,又一迭声的吩咐伙计找来软垫,好歹将他抬起来坐靠在椅子上。
杨健连忙感谢掌柜的,忍着痛与他陪话半晌。
然而,自阿喜离开,已经半个时辰了,居然还没来。这里离县衙又不远,足够来回了。
杨健平时对阿喜还是不错,他自然不担心他不办事。然而,如果是孙四公子放弃了他,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毕竟今日踢到铁板,连累的孙四公子也被打断了手脚,这事还真不好说啊。
只不过刚起了这个念头,杨健又安慰自己,“孙四公子对自己不错,这数月以来,简直形影不离,怎可能如此绝情,不可能!”
杨健脑中闪过了与孙四公子相处的点点滴滴,对他的信心越来越强。
孙四公子与他同为县学生员。只不过杨健当初是自己考中的,孙四公子却是“纳粟入监”。
本来他这个监生要去京城入学,但孙四公子可不傻,到了京城他就只是个“孙子”,哪有在江陵城这般逍遥快活?
孙四公子百般哭闹,他爹没奈何,便去求了知府大人。付知府本不想应承,奈何爱妾孙氏也以不忍弟弟远离家乡为由,苦苦哀求。
没奈何,付知府便托了人情,最终以身体孱弱,不便远行为由,孙四公子就近入了县学。
国子监倒也通融,反正是个例监罢了,不去上学便不去吧,反正五千两银子已经到手,就任由孙四公子留在江陵。
孙四公子虽然不学无术,可在县学里却非常吃的开。没别的,他舍得大把撒银子交好同窗秀才。
这些秀才虽然比普通百姓好些,家里能免些田赋,还能优免徭役。但举业一途,花费较大,多数人家里还是穷得叮当响。
有孙四公子这个冤大头,众秀才自然乐得吃他的喝他的。
杨健也不例外,开始也经常跟着去吃喝玩乐。只不过,渐渐的他就发现不对劲儿了。
这孙四公子明明是个纨绔子弟,竟然对女人不感兴趣,从来不去那些秦楼楚馆,更不会骚扰民女,反是终日涎着脸跟秀才们厮混。
尤其其中有个相貌清秀的生员,跟他形影不离、温柔小意、举止亲昵、眼神暧昧。
杨健就反应过来了,这孙四公子好男风!
既然猜测出来孙四公子是怎么回事,杨健后来就与他保持距离,再不敢接近。孙四公子见他疏远,也不勉强,自与别的同窗日日欢聚。
直到被远亲连累,流放北宿岛,又遇到大赦返回江陵。
那一日,杨健去驿站旁的客栈买饭食,不想正好遇到孙四公子,他便忍着难堪求借银子。
孙四公子本去驿站接人,看到杨健落魄来求,也没有看不起,慷慨的便掏了二两银子相赠。
杨健拿银子买了吃食回去给父母以及妹妹,只不过他思来想去,觉得就这么回去了,以后前途也是难料。
既然遇到了孙四公子,那便要紧紧抓住。
经过过流放的苦楚,杨健再不是当初县学里,那有着三分傲气的秀才相公。
他要活下去,他还要活得比别人强。
哪怕受些屈辱,也不能躺在烂泥里,如杨老头那般,一辈子地里刨食儿!
杨健知道孙四公子好什么,更知道在县学时他对自己就有些意思,只是他刻意躲避,孙四公子才放弃了他。
他那时身无长物,只有献身自己,以求有个靠山庇护了。
果然,孙四公子见他再次主动前去,便明白了几分,“小杨哥儿,要是银子不够,你就尽管开口。好歹同窗一年,我的性子你懂。”
杨健脸上一红,默认了孙四公子所求。片刻之后,孙四公子如愿以偿,又拿了五两银子给他,约好了替他打点,重入县学。
这孙四公子倒是信人,一个月后就真的替杨健办好了事情,可以再入县学修习,并不用重考县试、府试。
然而,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杨健也就此成了孙四公子的禁脔,被他养在外宅,还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