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浩然还在睡觉。
那晚撞了鬼,回到家里,精气神就短了一截似的。
昨天一整天,他都是蔫了似的,浑浑忽忽。
他母亲还以为,他这是醉酒的原故。
可在以前,就算一夜喝到亮,也不会这样。
他是那晚被吓掉了魂。
这个只有他自己心底清楚。
他没跟自己的母亲说。
母亲得空就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旁数落,要他以后,别再那样喝了。
母亲伤心又难过地说,“人家有些年纪跟你差不多的,都讨媳妇成家了,你个不成器的,整天不务正业,就知道到处混吃混喝,这成个啥事嘛。”
说起讨媳妇这个事,他懒懒地躺在沙发上,又想起了孙小茜。
他的心底只有孙小茜,别的姑娘,他瞧不上。
只可惜,孙小茜已经是王山的人了。
每次想象着孙小茜被王山压在床上的各种情景,他心底就溢满难以名状的苦闷。
王山哪里比他强呢?
他觉得,王山除了个子比他高,哪一点都比不上他的。
他觉得,孙小茜是眼瞎了。
眼瞎了,才会鲜花插在牛粪上。
他做梦都想要孙小茜,可是在梦里,他从来就不曾梦到过他。
都说日有所思,必定夜有所梦。
这话他不认同。
至少在他,不是这么个理。
要是能够在梦里得到她,他也会感到幸福的。
可是他得不到。
他有时候不免会气愤地想,命运对他,一点都不好。
得不到的东西,为什么偏偏还要让他遇上,遇上之后鬼迷心窍。
又或者,越是得不到的东西,才越是永远都那么耀眼和着迷吧?
不过这一层,他倒是没有想过。
若是能够想得明白这一层,说不定,他就能够放下心底的执念和狂热了。
又或者,即便想明白了,也没啥用。
谁知道呢!
母亲见他神思恍惚,心不在焉,心底又难过又生气。
郁闷咋就生养了这么个没心没肺的呢。
母亲无论说什么,他都不答一句话。
像个闷嘴的葫芦。
“你就跟你那个不争气的爹一样,迟早,要被这一口黄汤,活活淹死!”
母亲这样骂了一句,转身就去忙他的事情。
马浩然继续躺在沙发上,想象着他跟孙小茜
在漫无边际的想象里,他跟孙小茜两个人过着幸福美满的生活在那里,没有王山,更没有母亲无休止的叨唠,他想要什么,什么就会自然呈现在他面前
他这是在吸食自制的精神的鸦片。
可他不这样想。
夜里的梦既然不能够满足他,他就在白天做,醒着做
他一点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一切都称心如意。
让他觉得苦闷的是,他做的这白日梦,常常被各种琐事侵袭,打断
有时候是肚子饿,有时候口渴,有时候是母亲冷不丁的一声喝骂。
他不能永远只待在那个想象的梦里。
如果永远那样,他说不定会变成一缕风,什么时候就消失不见了。
他想象过自己的陨灭,这让他觉得恐怖。
在没有得到孙小茜之前,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话,他觉得是不可忍受的。
如果明确地知道,自己明天就会死,那他今天,无论用什么办法,一定要得到孙小茜。
孙小茜是他生命的意义。
在死去之前,他要把这个梦愿与焦渴实现。
当然,这绝不只是在想象里,而是刀子插入一样的淋漓的真实
知道自己就要死去,想象里的一切,就都无法令他满足了。
可惜,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死,实行的勇气。
他还是觉得,待在想象里舒适。
第二天早上,他还在做梦,他认为,自己几乎就要梦到孙小茜了,偏偏在这个时候,他的梦,忽然被母亲打断了
他睁开眼睛,在刺目的晨光里,无限愠怒地瞪了母亲一眼。
满腔好梦破灭的遗憾与失落
都怪他的母亲,大清早的,叫魂似的。
母亲黑着脸说,“你惹的啥好事,警察在楼下找你呢,还不快起来。”
一听说是警察找,马浩然一下子心头慌了。
还以为是他自己干的那些坏事被警察发现了呢。
起床的时候,那心底,是七上八下,到底是哪一件事情被警察发现了呢,心底没个准。
也许是前几天抢劫的事,也许是半年前强奸女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