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观众席等待雪茸的这一刻钟, 是闻玉白度过的最漫长的一刻钟。
不论是客人们有意无意的窥探,亦或是店里姑娘们蜂拥而至地献殷勤,都让他感觉到了独自行动的困难与痛苦。直到雪茸再次牵着菲比的手归来, 他终于感受到了一丝难得的解脱。
但眼看着人满面春风的模样, 闻玉白满心便只剩下无尽的怨怼,连说话都阴阳怪气起来:“挺开心啊。”
雪茸转身, 隔着自己的手背给菲比行了个吻手礼:“能独自和这么美丽的小姐共度时光, 我当然开心。”
虽然知道这人的真面目,但面对这张好脸作出如此这般的绅士动作,久经沙场的菲比小姐还是忍不住脸红了起来。
直到她感觉一旁的猎犬“唰”地竖起三层楼高的怒火,她才匆匆鞠了一躬,忙不迭潜逃了。
望着少女飞一般逃窜的背影,闻玉白沉默许久, 才轻轻“啧”了一声转过身去:“走。”
这人有自己的小秘密, 还是别人能知道但自己不知道的, 这个事实让闻玉白更加不爽起来, 脚步也不自主地加快起来。
雪茸体力差得很, 光是跟上就颇有些吃力:“我们现在去哪儿?有必要走这么快吗?”
闻玉白的步伐没有放慢半点:“再去看一下吉姆的尸体。”
雪茸一边勉强跟着, 一边抱怨道:“啊?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吗?为什么还要再去一趟啊??”
闻玉白并不想搭理他,只冷冰冰道:“嫌麻烦可以不用跟着我,你不是挺爱自由行动的么。”
“你生气了?”雪茸小跑起来,有些哭笑不得, “你是我的敌人, 我有点事情瞒着你不是很正常吗?”
听到“敌人”这个词,闻玉白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有那么一瞬间想要彻底丢下他一走了之, 但听见身后人的呼吸开始变得上气不接下气, 他想了想,还是放慢了脚步——万一把这家伙累死了,自己这一通可真就是白忙活了。
两个人赶到教堂的时候,已经临近傍晚——距离天黑还有不到一个钟头,吉姆失踪的右手还是没有消息。
估计是找不到了。闻玉白心想着,也许早已经连带着重要线索,被凶手彻底销毁了。
因为闻玉白的提前嘱咐,吉姆的尸体被临时放置在边楼的一间房间里,这就是临时搭建起来的“停尸房”。
和上回一样,边楼的门外信徒们里里外外挤得水泄不通,高呼着要为死者举办“圣事”。当地警员在警戒线的另一端无力地阻拦着,像是几艘破洞的木船,孤零零地面对万丈高的海啸,随时都有被掀翻的可能。
此时此刻,穿着一身警服的雪茸昂首挺胸,跟着闻玉白大摇大摆穿过了人群。这样的角色扮演游戏显然让他兴致高涨,信徒们激烈的咒骂声仿佛都成了凯旋的号角,让他的步伐从愉悦变成了嚣张。
闻玉白莫名对他这样的性格产生了抗体,一通无视之后,快速拨开人群进入到边楼内,可还没推开停尸房的门,他的眉头就已经深深地锁了起来。
“怎么了?”雪茸有些迷惑地看着面前站定的人。
闻玉白沉默不语,眉头却已经直接拧成了结。他的身后似乎陡然压来一座巨大的冰山,连推开门的动作都带着浓浓的压迫感。
门被打开的一瞬间,看着房间内躺着的两具尸体,和一群围着尸体看守的人,闻玉白一路收敛着的恐怖怒火,又在顷刻间满溢出来。
雪茸禁不住打了个寒颤,虽然不明所以一头雾水,但还是很识时务地没有跟闻玉白搭话。
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家伙现在非常生气,自己这时候要是说错了话,那人怕不是直接就把他的嘴连着喉咙一起撕裂了。
看见来人,停尸房里看守的警卫也紧张地站了起来。他们的面色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洗成了纸白色,全身肌肉紧绷,双手双腿都在大幅度地颤抖——很显然,他们知道闻玉白在生什么气。
“咳咳……”压死人的沉默,止于雪茸一声难耐的咳嗽。闻玉白的杀气太重,他的心脏又快要承受不住了。
这声异响敲醒了愤怒中的闻玉白,那一瞬间他的杀气收起了一半,但开口还是带着极寒的冰霜,冷得好像能冻死十头西伯利亚的野狼:
“我不是说过,一定要分开放吗?”
一个简单的问句,就让面前的守卫彻底崩溃。领头的双腿一个发软,直接“扑通”跪在了地上:“万分抱歉,但是最近的房间实在太紧张了,根本腾不出多余的地方放尸体了……”
雪茸扫视了一眼,大概也弄明白了原委——面前那两张木板床上,并列躺着的是死去的车厘街的奎尔·布朗,和永夜巷的吉姆,闻玉白之所以生气,大抵是因为先前就再三招呼过,两具尸体不能放在同一个房间。
空气跟死了一样安静,雪茸拍了拍手,打起圆场道:“行啦,都先出去吧,我们还有事儿要办。”
虽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