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等周围的人都撤回了目光,一旁的莱安才忍不住问道:“你刚刚是真的在夸他们,还是在阴阳怪气啊?”
“废话,当然是在阴阳怪气啊!”雪茸道,“不过我不敢说了,没看他们那眼神,都快要把我撕碎了!”
……原来你还知道。一旁松了口气的闻玉白忍不住心想。
雪茸突如其来的插嘴,显然影响了男人控诉的高歌猛进之势,此时跌坐在一旁的薇薇安终于回过神来,眼里的恐惧似乎更多成了无奈的认命。
“咳咳……”男人理了理衣领,又瞪了一眼薇薇安,调整了半天才继续开口道,“以上我们可以判断,薇薇安本人有着代代相传的女巫血统,此次瘟疫必然和她脱不开关系。”
说完,他又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观众席的角落,那浅金色头发、雪白皮肤的外乡人。此时雪茸正撑着脑袋,看到台上人朝自己张望,伸手给他比了个大拇指,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男人有些无措地皱了皱眉,撤回视线继续道,“第二点,薇薇安的个人行为也非常的怪异。”
说完,他伸手指向了薇薇安房子的方向:“大家都能看到,在我们这样一个以明艳色彩为信仰的村落里,只有薇薇安的房子,是没有颜色的,而且村民们几次劝说她都以各种理由拒绝染色,这说明了什么?说明她的内心是阴暗的、没有光彩的,这正符合女巫邪恶的形象!!”
听到这一条罪状,就连一直揪着心的莱安也被气笑了,可没想到这条荒谬的指控居然再次引起了村民们的一致共鸣——
“对!太奇怪了!!”“我忍好久了,我们村子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房子!!”“阴暗!!这就是她内心的投射!!”
听到这里,方才已经一脸心如死灰的薇薇安,忽然仰起头来,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争辩什么,可面对村民们此起彼伏的讨伐声,她的眼圈一阵通红,最后却也什么都没说出来。
这时,众所周知保持沉默的圣女贝姬站了起来——
“可这是她家人留给她的房子,她不愿意改动、想留个念想不也很正常吗?”
一身雪白的圣女,在五彩斑斓的人群中显得尤为扎眼,薇薇安几乎绝望的眼神,也在她开口的一瞬间被猝然点亮起来。
事实证明,她在村民心中的地位确实很高,这一开口,瞬间会场鸦雀无声,没有一人敢反驳她说的话。在死一样的寂静之中,村长再次不疾不徐地道:“那可是女巫留下的房子,也正因如此,她的嫌疑就更大了,不是吗?”
这回轮到了贝姬哑口无言,她怔愣着看着村长,不知该如何辩驳。村长弯起眼,露出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属于长辈的慈祥笑容来:“坐下吧,贝姬,你还小。”
贝姬的双唇轻轻颤抖起来,又下意识看着身前望向她的薇薇安,最终逃避般收回了目光。
沉默地坐回席位后,贝姬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焦虑起来,她皱着眉一一扫视着席位上的每个人,直到视线落到雪茸所在的角落,忽然豁然开朗一般,眉头就这样解开了。
她借故暂时离开,朝着最前排坐着的一群孩子招了招手,把他们围成一圈后嘱咐了些什么,那些孩子们便兴奋地一哄而散了。
回到位置上时,审判仍在继续,但这一回,她看向薇薇安的目光,终于多了几分坦然。
人前,有了村长的撑腰,男人瞬间有了底气:“第三点,瘟疫发生前后,薇薇安的种种迹象表明,她和这场灾难脱不开关系,大家有谁还记得,欢迎晚宴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一阵沉默之后,底下有人惊呼道:“啊!她抢走了种子!!”
此时众人才回想起来,在晚宴的最后时分,薇薇安得到了来自圣女播撒下的、代表着一整年好运气的种子。
“对!就是种子!”男人得了势,颐指气使地指着薇薇安的鼻子道,“这狡猾的女巫,抢走了属于大家的好运,所以当天晚上大家就病倒了!!”
“原来如此!!”“罪不可赦!!”“太狡猾了!!!”
男人说:“再到后来,她还出入各个病号的家中,假作照顾病人之意,实则是在给他们施下更邪恶的诅咒!!”
“是她!她来我家没多久,我丈夫就死了——!!!”一个抱着男人尸体的女人尖啸道,“你这该死的杀人犯啊——!!”
“杀人犯!!”“太邪恶了!!居然还敢入室作案!!”“她利用了我们的信任,居然做出这种事来!!!”
“处死!处死!!”“割掉她的舌头!!!”“必须处死!!”……
在一浪高过一浪的指责声中,薇薇安只觉得面前的平地都变成能溺死人的深海,一阵尖锐的耳鸣声响起,她整个人都不受控制地晃荡起来。
她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说出来的声音连她自己都听不到,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她望向了身后的贝姬,可此时,那属于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却根本没有看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