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人名声清誉,甚至没办法洗清罪名,那以后谁还敢作诗?岂不是人人自危,文坛缄默?”
“现在的人啊,本事没多少,泼脏水看热闹的能耐可是厉害的很。”
几个闹得最凶的才子红了脸。
但也有挂不住面子,出言不逊的。
“状元郎说话太严重了吧?我们也是好心,你今天不是在这儿给探花澄清了吗?何必非得挖苦我们这些好心之人?”
青年冷笑了一声,“澄清?你说的倒是轻巧。”
“如果我刚进门的时候,一头撞死在了假山上,或者吃饭不小心被噎死了,你们污蔑探花,找谁澄清去?”
“你……”
那人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且口舌凌厉的怪人,被噎得无话可说,只得悻悻的道了个歉。
青年不接受:“你污蔑的是我吗?得给杨兄道歉。”
杨泉这时候才有说话的余地,他说都是一场误会,今天这日子没必要坏了大家的兴致。
这是表面上的说辞,真实的原因却很无力……
今天到场的客人都是达官显贵,家世了的,他……受不起这些人的道歉。
事情作罢。
杨诗箐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
只有老太师若有所思,目光流转在几人之间,什么都没说。
……
再后来,状元郎上门道歉了。
他是来给杨家小姐道歉。
因为这事儿……是他不小心。
“收了二百两,卖出一首诗,已经赚的很过分了。”
“后来还被逼着仿了首相似的诗,让人看出来,给顾客您添了麻烦,实在不好意思。”
杨诗箐绷着脸,瞅了他几眼。
不是来找茬的,还诚心道歉?
杨诗箐就来了兴趣:“谁逼你仿诗?”
“陛下呗。”
青年无奈道:“殿试完,我出门的早,就被陛下叫到御花庭院里,一堆老头围着非要作首诗。”
“那老头子死盯着我,也是被逼急了,才临时仿写了一首。”
青年说着还掏出了一个钱袋子:“钱我就不收了,这是一百七十三两,剩下我先欠着。”
“过两天上任收礼了……再还你哈。”
杨诗箐笑了,弯了眼睛:“我不缺钱啊。”
“那你缺什么?”
“你……再给我写一首诗吧,能流芳百世的那种。”
“行啊,收费贵点儿。”
杨泉后来也听说了这件事,小姐亲口和他说的。
这首诗传遍了玄京城,被才子佳人口口相颂,看作……状元郎和杨家小姐的定情诗。
原来真的有人能做到流芳百世这种事情,只要他想。
而那一天,杨泉一无所知,他没有机会走出昏暗的柴房。
因为他娘染风寒病重了,为了省下药钱,迟迟没有去看大夫。
杨泉还没有做官,为了看病,就欠下了很多银子。
“到最后,还是一个穷酸的探花啊。”
……
状元郎是个骗子,他说自己有龙阳之好,却整天和杨家小姐闹在一起。
杨老太爷也是个骗子,状元郎亲近杨家派系,就把出身低微的探花忘在了一旁,只安排了一个不起眼的小闲文官应付,再也没过问。
这个世界是一个巨大的骗子。
从熠熠生辉到门可罗雀,只用了很短的时间,短的让人措手不及,没来得及体会明亮的世界,就又回到了阴暗的角落。
杨泉在皇城里当文官,用薪水还债,还要照顾落下病根的娘亲。
他整日与书为伍,恍惚之间回到了小时候。
唯一不同的是,没有人会浇他一身水,然后推出门外。
也没有人帮他踹开门,唠唠叨叨的往自己嘴里塞东西了。
寒冬如影随形,杨泉老毛病犯了,整天窝在皇宫的高墙内,独自一人,也不出门。
他被所有人忘了,除了自己的娘亲。
后来的某一天,他听到了墙外的一个消息。
“状元郎要和杨家小姐成亲了,就在半个月后……”
风雪很大,杨泉很疲惫,连喘气都有些懒得喘。
他躺在阁楼的书堆上,睡了两天一夜,食之无味,字不入眼。
再后来,成亲的前一天,又有一个消息传了进来。
“杨家被抄家了,奉陛下谕旨,状元郎深入虎穴,查清了杨家的所有党羽,一个不留。”
“那杨家小姐呢?”
“好像,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