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绕过许多宫人，披着月光离开殿内，也没有目的地，就是一直不断往前走。
直到锦辰注意到周围的宫女太监已经明显变少了，不远处还有个角落里的凉亭，才带着玄澈往那处走去。
“殿下可知前面是何处？”
夜色虽凉，但玄澈身上披着厚实的大氅，又有锦辰这么个发热体在身边，竟也不觉得难受，反而兴致勃勃询问锦辰，话里似乎有些调侃的样子。
锦辰默了一瞬。
这里的位置偏僻，他还真的不知道是哪儿。
但是总感觉老婆这个表情没什么好事。
玄澈见状兀自笑得开怀，向前走的脚步倒是没有含糊。
“这座亭子再往里走就是后宫地界了，先帝还在世时，这里的亭子是给他最宠爱的妃子纳凉解闷的，后来人去楼空，先帝为了纪念那位妃子，就不允许旁人进入里面，陛下继位后也没有打破这个规矩。”
听着倒是个唯美的纪念故事。
但是老婆的表情告诉锦辰，这个故事恐怕还没有说完。
“只是这样？”他问。
玄澈的笑容更大了，眼尾都透着一股艳丽。
“当然不是……那位妃子其实不是因为病故，是被先帝冷落后受不了打击，上吊死在这座赏赐给她的庭院内。”
说话间，两人已经快要走到亭子里，锦辰听完最后半句话脚步一顿。
玄澈默默说完，“就在阖宫欢乐的中秋佳节。”
他面色阴柔冷白，在昏暗的氛围下说完这个故事，倒是还有几分应景的诡异和恐怖。
锦辰：“……”
好啊，还碰到人家的忌日了。
怪不得这片的宫女太监这么少。
他现在很怀疑老婆是故意的。
许是锦辰的表情太过生动，玄澈笑倒在他身上，软如无骨的指尖抚摸上他的脸颊，嗓音又软又媚。
“殿下会害怕吗？”
“我不害怕，只是觉得小七现在说这个故事，似乎意有所指呢。”
锦辰单手将人揽在怀里，已经踏上了进入亭子的台阶，神情没有一丝害怕。
亭子三面靠池，能够在里面听到池眼的汩汩水声，周围又放置了驱蚊香炉，若是在夏夜过来，倒真不失为一个绝佳的纳凉场所。
他抱着人在亭子中央的木椅坐下，仰头就能看见天上悬挂的金月，掩在淡淡云层之下，更添一丝神秘的面纱。
此行出来两人都没有带仆人，闫安和风祝也只远远跟着，守在池塘之外，避免有人进去打扰。
锦辰继续刚才没有问完的话题。
“小七是不是还想说什么？”
他边问着，边把人往怀里又搂了搂，防止有夜里的凉风钻进衣衫里。
“奴是想说……帝王最是薄情，纵使后宫里有无数女子为之疯狂痴情，也从来没有偏爱过任何一个人，后宫和前朝一样，需要制衡才能百花齐放。”
玄澈说着，心里就已经有些难受。
前世没有天命帝王星的出现，他失望至极直至死去。
本以为重来一世，终于可以实现父亲的遗愿，自己应该开心。
可偏偏这个帝王星是自己的心上人。
若是不久后的将来，锦辰真的如他所愿登上那九五之尊的龙椅，就算他权倾朝野，怕是也抵挡不住臣民想要为锦辰广纳后宫的想法。
江山不能无后，锦国更不能断送在他和锦辰的手里。
心里被乱七八糟的思绪填满，或许是酒意上头，玄澈凤眸微红依靠在锦辰怀里，语调撒娇似的。
“若是将来殿下成了皇帝，还会像现在这样对待奴吗？”
此时此刻，玄澈已经看不出半分平日里杀伐果断的督公模样，更像是仗着酒意向心爱之人撒娇的小郎君。
“届时登上皇位，你就是我唯一的皇后。”
锦辰看出怀中人今夜的不安心，极为认真地承诺，温热的掌心不断抚摸着脊背，似乎想将安全感就这么传递下去。
“我知道小七在担心什么，不会有后宫的存在，任何人逼迫都无济于事。”
他的嗓音低沉又温柔，似是能叫人沉溺进去，玄澈光是听着凤眸里就含了泪水，点着头往怀里钻。
“殿下，我记住了……”
就算这人是哄自己的，听着也高兴。
况且真的有那一日的到来，届时大不了……去母留子。
玄澈在锦辰的安抚下渐渐缓和了心情，也知道今天这样团圆的日子不该被丧气事折磨了心神，没过多久就靠在他怀里仰头赏月。
只是夜来风寒，锦辰到底不敢让他在外面待久了。
约莫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就抱着人往回走。
“中秋月圆，奴已经许久没有看过这样好的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