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这是我应当做的，毕竟是我亏欠于你，何况今日只是跪了一个时辰，哪里抵得上因你受苦、而在我心里留的痛苦呢？”
这话说得令人牙酸，沈雁回险些将早起的饭菜都给呕了出来，借着擦眼泪的动作，遮掩了那一抹厌恶。
再放下帕子的时候，又道：“夫君，起身吧，哪有叫你跪我的道理。”
说这话的时候，她又往前一步，去扶柳思言。
但不小心脚迈的大了，直接踢上了柳思言的膝盖。
又在柳思言嚎了一声往后躲得时候，掐上了他胳膊上的伤口。
下一刻，柳思言整个人都摔倒在地上。
他疼的冷汗都出来了，沈雁回先吓了一跳，惊声道：“夫君，你这是怎么了？来人，快来人把国公爷扶起来啊！”
沈雁回这一嗓子，直接让小厮们蜂拥而上，就连围观的百姓们也都往前凑了凑，从柳思言的角度，只能看到乌泱泱的人头。
好多双眼睛，全部都在盯着他。
那一瞬间，别说疼了，柳思言甚至有一种自己整个人都要被盯的归西的感觉。
他下意识闭眼，又被几个小厮们给捞了起来，关切的询问：“姑爷，姑爷你没事儿吧？”
沈雁回都喊夫君了，他们倒是跟着改口的飞快，只是那动作一个比一个粗暴，差点让柳思言被晃悠的真晕过去。
还是柳思言先撑着力气摆手，有气无力的说了句我没事儿。
“腿，腿跪麻了。”
何止是腿麻了，且还腿疼，他这会儿觉得已经不是自己的腿了。
还要当着众人的面，情真意切的说：“只要夫人肯原谅我，就算是这双腿不要了又如何？”
这么动人，沈雁回心说放心，有朝一日定然成全你。
但面上还是感动的很：“夫君不要诅咒自己，万一神灵当真了怎么办？”
柳思言本来正深情呢，听到沈雁回这话，差点没崩住黑脸。
还是郑素婵走了出来，问了句：“怎么都在门口呢？”
其实郑素婵方才就来了，跟着她一起的，还有几个世家贵妇们，贵妇们不好出来看热闹，刚才都在门后面寻了个角度。
眼见得这一出戏要到尾声了，才示意郑素婵出来收尾。
毕竟这天寒地冻的，在外面看戏多冷得慌啊。
倒不如来屋子里，暖暖和和的，再磕个瓜子，喝口茶，瞧着这一出大戏，那才滋润呢。
几个人跟郑素婵熟悉的很，连眼神里都带着促狭，郑素婵哪里不明白，无声弯了弯唇角，这才绷着脸皮出门了。
“这不是柳大人么？”
柳思言才被小厮们扶着，本来就没劲儿，听到郑素婵这话，险些又跪下了。
相较于沈耀，柳思言其实更怕郑素婵，因为这个女人简直是个泼皮，当初沈雁回出嫁的时候，她可是曾经说过：“我一个妇人，没什么爷们的规矩，也不比爷们大度，若是我这妹妹在你家受了委屈，我必然亲自上门，拆了你们兴国公府。”
别人倒还罢了，可柳思言知道，她是真的干得出来。
毕竟当年在闺中的时候，这个郑素婵可是连王爷都打过的。
他惹不起这个女人，又自持脸面，不能跟女人一般见识，所以到现在看到了郑素婵，都觉得皮紧害怕。
这会儿只能讪笑着行礼：“大嫂恕罪，我来给夫人负荆请罪了。”
郑素婵自从听了沈雁回的话，知道柳思言是个什么德行，瞧见了人就犯恶心，眼下只觉得他的笑容虚伪，冷哼一声：“我可当不起这一声大嫂——兴国公老夫人不是发了话，要来休妻么？怎么，你今日是来递休书的？”
这话一出，柳思言在心中叫苦不迭。
且也在心里烦了朱氏口无遮拦，若不是朱氏那日将事情闹得这么大，他何至于到了今日这么丢人的地步？
沈家也是，还没完了，怎么能抓着他一点错处不放，也太过分了些！
但脸上，他是半点都不敢露的，小厮们也松开了他，柳思言险些摔倒，却还得撑着身体，给郑素婵行礼：“我与夫人情深意笃，此番都是一些误会，先前都是我母亲心直口快，说错了话。好在如今已经说开了，夫人也大度的很——”
他说这话的时候，也看向沈雁回：“夫人，希望你原谅为夫这一回吧！”
这话说得欺负人，先将错处推到了朱氏的身上，又给沈雁回施压。
郑素婵听到都气乐了，睨着人，淡淡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这次错处都是因为柳家老夫人？”
她将话说到这份儿上，倒是直接给柳思言挖了一个坑。
但柳思言明知道是坑，还得往里跳：“的确是母亲上年岁了……”
他作为儿子，说母亲的不是，也是迫于无奈，不然总不能说他自己的过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