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一个孀居的大嫂,在这种时候掺和进去,怎么看都带着理不直气不壮。
最重要的是,姚素心被恶心到了。
沈雁回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在骂她,什么嫂子、什么下作,这不都是在说自己么?
还有柳西铮辩驳的话,什么叫做是那孙巧娘先勾引的他?
这事儿如果带入到她跟柳思言的身上,那岂不是也成了她浪荡在先,跟柳思言无媒苟合在后?
说者兴许无心,可听者却是有意的。
分明沈雁回压根没分给他一个眼神,可姚素心就是被恶心到了。
她自己被自己的脑补气红了眼,这会儿打算离开,还不忘横了一眼柳西铮。
早先将柳西铮送回院子,也就什么事儿都没有了,非要再这么兴师动众的开祠堂,如今好了,儿子还没教训好呢,先被人指桑骂槐了一通。
说不要脸,她看柳思言才是最不要脸的那个!
听到姚素心这话,沈雁回倒是神情好了点,还能关切的问:“大嫂不舒服,可要请大夫么?正好,给铮儿看诊的大夫应该马上就到了,来了之后直接给您也看诊一下?”
她说到这儿,又补了一句:“我今日教训孩子气昏了头,方才没有得罪您的地方吧?”
姚素心能说什么?
沈雁回的字字句句都十分客气,她就算是有不满的地方,也只能忍着,皮笑肉不笑道:“自然是没有的,我只是不大舒服罢了,老毛病了,日常有备着的药,吃了睡一觉就好了。”
心里十分不舒服,且根源就在沈雁回这番话里,但她只能咬着牙往肚子里吞。
不过看柳思言的时候,到底是没忍住:“二爷今日教训孩子也差不多了,要我说,到底是自家孩子,总不能真的往死里逼迫,他如今才15岁,谁小的时候没犯过错呢?”
15岁这句,让柳思言的脸色变了一下。
他15岁那年……
一旁的朱氏也神情微变,蹙眉看向姚素心:“不是不舒服么,快回去休息吧。”
姚素心这话简直是过分了,现在提及这个做什么!
沈雁回像是懵懂,看着他们几个人的眉眼官司,附和道:“是啊,大嫂回去休息吧,莫要为这些事情挂怀了。”
她笑着添了一句:“我教训自己的孩子,也留着分寸呢。”
自己的孩子。
这几个字,给姚素心本就不舒服的心里,再次捅了一刀。
且又深又重。
于是,姚素心彻底待不下去了。
她咬了咬牙,说了声好,急匆匆的转身走了。
只是那背影里,都带着十足的火气。
姚素心走之前,还横了一眼柳思言,带着点暗示。
柳思言看到了,无声捏了捏指骨,等到姚素心走之后,这才问:“你今夜训子,可训够了?”
沈雁回说自然。
“我原就不是为了训斥孩子的,只是让他长些记性与脑子罢了,倒是国公爷你,原本是打算如何处置的?”
她问:“深更半夜开祠堂,是打算让祖先看一眼的?”
柳思言被噎了一下,就硬着头皮道:“那自然不是,我是让他今夜在这里反省的!”
这火气无处发泄,母亲惹不起,姚素心惹不起,就连沈雁回……他眼下也不敢惹。
刨去鹌鹑似的没犯错的另外两个孩子,也就只剩下了一个犯错的柳西铮了。
“逆子,你今夜就在此处好好反省,谁都不准给他求情!”
柳思言找回自己面子似的,倒是沈雁回意味不明的看了他一眼,道:“不好吧,这里可冷的很。”
柳思言本来就心里火气乱窜,闻言皱眉道:“冷点倒是好了,冻冻他的脑子,让他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
沈雁回还想说什么,柳思言却误会了她的意思,又道:“你也不必为他求情,就你方才那些话,说了也等同于无用——连训诫都不管用,难道你轻飘飘的几句话就管用了?”
柳思言这话本就是想要怼沈雁回的,谁知沈雁回也不生气,只是问他:“谁说没用的?亡羊补牢犹时未晚,他今年才15岁,如今这错误也不是什么大的,总不能等到日后犯了大错再教育吧?”
柳思言的怒火被包裹住,又丢了回来,对方没有半点受伤的迹象,倒是柳思言被她这话给问的哑口无言。
过了会儿才道:“你一个妇人知道什么……”
沈雁回冷笑道:“我一个妇人都知道礼仪廉耻,他不能连我一个妇人都不如吧?”
方才的好脾气不见,沈雁回眉心都凝结了一层怒气,不等柳思言开口,朱氏先不耐烦道:“好了,闹成这样,不觉得丢人吗?”
她还觉得丢人呢,看着沈雁回道:“训也训了,到此为止吧,我看铮儿也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