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时不知道自己是该赞成的鼓掌，还是说一句你这是什么馊主意，一张脸上的笑容都是僵硬的。
沈雁回倒是笑的很灿烂：“如今倒是好了，这一出歪打正着，倒是让你的名声能挽回一些了，好事儿。”
她说是好事儿，柳思言却突然觉得不像什么好事儿了，以外面的流言蜚语，会不会在他纳妾之后，传的更离谱了呢？
但这个时候，也轮不到他自己想了，再看沈雁回的时候，表情里也有点奇怪，轻咳一声，道：“你说的有道理，时候不早，明日还要进宫，夫人，到时候咱们同去啊？”
沈雁回说自然。
她本来就是要进宫的，柳思言简直就是在说废话，不过倒是也能看出来这人的心都乱了。
沈雁回无声弯唇，目送着柳思言走了之后，这才吩咐下人们收拾房间。
柳思言每次来过，她都觉得自己的宅院都被脏了，她得加快些进程，让人尽快的一无所有，她也好抽身。
日子还长着呢，她固然是要报仇的，可这辈子总不能只为了报仇而活，那岂不是辜负了这一份机缘？
……
这一夜，兴国公府大多数人都睡得不大好，但里面绝对不包括沈雁回。
她睡了一个好觉，翌日一早起床的时候都神采奕奕。
反而是其他几个，脸色都不大好看。
尤其是姚素心。
今天要一同进宫过除夕，虽说下午才要出发，但是一早府上就开始忙碌了。
旁人倒还算了，但姚素心虽然平常都说自己是最温婉的，却处处都想无形中压着沈雁回一头，寻常尚且不允许自己看着比她差，今日一早看到自己的脸色，险些当时就气哭。
这模样，晚上到了宫里，显得她们的差距就更大了。
沈雁回倒是没管这些人心里的官司，看着那几个小孩儿，倒是一个个的打扮的人模狗样。
只可惜，府上三个男人三个臀腿有毛病，柳思言跟次子都是断了腿，老大柳西铮是后背跟臀上的伤口，如今倒是能跟他二弟一样一瘸一拐的走路，可是怎么看怎么难看。
一张脸倒是生的不过，但走路都这样了，皮相好看又有什么用呢？
柳思言还好，两个儿子倒是都臊眉耷眼的。
唯有柳烟容欢喜的很。
她早就开始期待今日这场合了，早先她就在孙嬷嬷那里打听好了，知道三皇子都喜欢什么，又在祖母跟大伯母那里撒娇耍赖的，到底是给自己挣来了一套漂亮的衣服首饰，处处都是按着三皇子的爱好去的，务必要让对方一眼就注意到她。
柳烟容眼下十分自信，她今日必然要在对方的面前崭露头角，甚至有些迫不及待，上午就问：“咱们什么时候出发？”
彼时姚素心没怎么睡好，看这个女儿也没觉得多可爱，甚至生出点悲观来——生了孩子又如何，三个都是她的又如何？
到头来，男人还不是变心，甚至孩子都要喊别人一声母亲。
朱氏感受到了低气压，无声拧眉，倒是回答了她：“咱们晚些时候再过去，去得早了，也是要等着的。”
朱氏说的不错，兴国公府的地位不高，所以到了宫里之后，是没有单独被贵人们接见的资格的。
兴国公府要跟着其他差不多地位的府邸，一起去给皇后磕头，待一会儿就会被安排入座。
沈雁回心知这些流程，到了宫中之后，倒也果然如前世一般。
他们到的时候，因着天气不好，已经有些昏暗了。
时候还早，但看着天色，是风雪将至的前兆。
一群人在殿外候着，沈雁回早有准备，奔着最厚实的衣服穿着，揣着暖袖，戴着兜帽，与周围一圈为了漂亮不顾其他的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姚素心那会儿在家里的时候故意没有提醒沈雁回，但是在心里还嘲讽过，穿的这么厚实，当真是半点形象都不要了，这到了宫中不被人艳压才怪呢。
结果这会儿，后悔的人就成了她本人。
这天气实在是太冷了，不多时就冻得手指僵硬，鼻子通红，唯有沈雁回跟个鹌鹑似的，把自己缩了起来，隔绝了周遭的视线，但享受了片刻的温暖。
待得进门请安的时候，就暖和多了。
宫殿内如同春日，地龙烧得火热，衣香鬓影的女眷们跟摆放的各色盆景相互交映，倒是人比花娇。
沈雁回随着众人一起下拜请安，皇后的目光还往这里看了几眼，声音倒是如常：“都平身吧，赐座。”
几家的女眷们一起来请安的，皇后倒是能认齐全了人，嬷嬷也在低声提醒着，柳烟容好奇的偷偷看了几眼，又赶忙在旁人发现之前低下头。
沈雁回始终低眉顺眼，只是在皇后喊到她的时候，才抬起眼。
“兴国公府的大妇，本宫记得，你品性极好，冬日施粥，也有你一份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