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见状,凌厉收敛,主动过去帮人接托盘。
薛良枝笑着避开,道:“王爷是尊贵人,老奴来便是。”
她一面说,一面道:“您请里面坐。”
赵无忧说好,等她先进了门,这才错后一步跟了进来。
分明房间也算是宽敞,但赵无忧进了门,沈雁回就觉得这房间似乎变得狭窄了许多。
她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放下花盆,主动过去接了茶水,放在桌子上,又悄悄地使了个眼色。
薛良枝看出她那点不安,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含笑询问:“您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可是宫中有什么吩咐?”
赵无忧说是。
“皇上让我来给嬷嬷送些东西。”
他的确是来送东西的,皇家惦念着薛良枝,才赐下来几箱礼物,今日中午皇后用膳食的时候,想起几样点心是薛良枝爱吃的,特地又让人送过来一份。
正巧赵无忧当时在宫里,于是跑腿的人就成了他。
知晓缘由,薛良枝笑着道谢,跟赵无忧道:“劳烦王爷替我道谢,多谢圣上与娘娘的圣恩,还惦记着我这把老骨头,薛氏感激不尽。”
赵无忧嗯了一声,薛良枝就道:“王爷路途奔波,若是不着急走,不如留下来喝杯茶?”
这要是旁人,兴许就说不必了。
但赵无忧不一样。
他像是听不懂似的,点了点头:“也好。”
这下,就连沈雁回都楞了一下,这人听不出好赖话的?
谁真心留他了?
饶是她在心里腹诽,面上也只能带着笑,跟薛良枝道:“嬷嬷,我去泡茶吧。”
她可不想跟赵无忧单独共处一室。
谁知赵无忧却不肯。
听她这么说,还要问一句:“柳夫人会泡茶?”
沈雁回点了点头,说:“不及嬷嬷,但也尚能入口。”
结果这话一出,就见赵无忧似笑非笑“既是如此,那你去做什么?献丑么?”
沈雁回:??
她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人是在故意找茬,但强行把怼人的话忍了下去。
倒是薛良枝出来打圆场:“无妨,还是我去吧。”
她说话时,已经出了门,留下了房中这二人。
虽然房门大敞着,但沈雁回还是觉得自己的空间被掠夺了。
她无声叹了口气,索性起身,继续修剪刚才那盆花。
其实已经修剪好了,打这会儿沈雁回有些后悔,早知道赵无忧过来,她就该修剪的慢一些,不至于现在对着这一盆花,下不去手,又无事可做。
她心中祈祷赵无忧别那么多话,最好安安静静的等着茶水,可是她的祈祷显然失灵了。
至少上天没听到。
见沈雁回在修剪花枝,他还能问一句:“这花,还有可修剪的空间么?”
自然是没了,沈雁回方才已经把造型打理的很漂亮了。
这会儿听到赵无忧询问,沈雁回闭了闭眼,回头的时候,脸上还能带着从容的笑:“王爷也懂修剪花?”
赵无忧显然不知道什么叫做自谦:“懂。”
他自己开的话题,又一个字终结了。
沈雁回不向搭理他,他却要来气人。
“倒是没想到,你心挺大。”
沈雁回心说这人还不如闭嘴呢,脸上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下去,还得问一句:“这话从何说起啊?”
赵无忧就问:“你不知道?”
沈雁回知道的多了,但不确定这人是打算挑拣出来哪一桩事儿嘲笑她,索性点头:“还请明示。”
赵无忧就给她明示了:“外面沸沸扬扬的传着,柳夫人,你教子有方啊。”
这话一出,沈雁回就懂了。
所以,这一波是在嘲讽柳西铮呢。
沈雁回的眉眼也放松下来,淡淡道:“孩子的造化罢了,何况他自己不争气,便是我怎么养育,也是于事无补——上梁不正下梁歪,根儿上的问题罢了。”
在赵无忧的面前,沈雁回也不遮掩自己对兴国公府的不喜,毕竟遮盖了也没用。
这人知道的一定比她想象的更多,再说了,她这桩桩件件的,但凡知道她做过什么,都不会认为她跟柳思言还有感情。
沈雁回这话,倒是让赵无忧难得顿了下。
再开口的时候,眉眼里也多了点戏谑的笑意:“你倒是很坦率。”
沈雁回道:“与聪明人说话,不需要绕弯子吧?”
她话说的好听,可惜还是让赵无忧听出来对方在拐着弯的骂自己。
赵无忧嘴角勾了勾,嗯了声,说:“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