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赵无忧看着人，沉声说：“不，他会的。”
因为，他需要以白家的人，来做给天下人看，证明自己是个明君。
或者说，他需要放出来一个信号，给那些效忠于自己的人看——
只要你们拥护朕，朕绝对不会辜负你们。
所以，这次白家的人，皇帝哪怕眼下雷声大，但是到了最后，他一定会救。
赵无忧这话，让沈耀沉默了一瞬，又不得不在心中赞同。
赵无忧是对的。
这些年在御前当差，他也是知道皇帝的脾气，兴许这人刻薄寡恩，可是有些时候，皇帝该做的场面事情，绝对不会含糊。
可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会寒心。
身为朝臣，原本应该忠君之事，分君之忧，然而现在，沈耀大多数时候是茫然的。
这样的帝王，到底值得他那么尽心尽力么。
沈耀想到这儿，又收回了那点心思，转而看向了赵无忧：“王爷现在这样，应当已经有了答案吧？”
赵无忧既然敢说出来，那必然是已经想到办法了。
听到他这话，赵无忧却是顿了顿，才道：“有。”
他神情悠远，有那么一瞬间，沈耀甚至觉得，赵无忧的神情有些哀伤。
但是很快，那一抹哀伤就散了个干净，唯独剩下了坚定。
沈耀几日之后，才知道赵无忧当时的坚定是什么意思。
……
如赵无忧所说的那样，皇帝虽然厌烦白家，可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最后还是要保住他们的。
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名声，他都不能让白家的人死了。
留得青山在，日后才能对自己更有利。
可惜，皇帝的这个念头，在一个深夜，彻底被打消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满满的愤怒。
起初是因为一碗面。
那是贵妃给皇帝做的，唤起了皇帝对于她的一些过往美好记忆。
再加上皇帝本来也已经打定主意，对外做的雷霆之势，对内想办法保住白家的根基，扔出来几个替罪羊，把这事儿解决便是了。
结果他想的特别好，再看到这一碗面，更觉得心里酸楚的很，又柔肠百转，索性就摆驾，带着人去了贵妃的寝宫。
他到的时候，正听到里面在说话，皇帝摆了摆手，知道贵妃这些时日心情不好，也不让她出来接驾，只当给她一个惊喜。
谁知道，没等他给贵妃一个惊喜，先听到了贵妃在跟人说的话。
“当初那女人死的时候，我便知道这事儿在皇上心里是个劫，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皇帝心神一动，让内侍监噤声，自己继续听下去。
然后，就听贵妃恨恨道：“早知道，当年就不该让她死的那么轻易，那个赵芷鸢，活着的时候霍乱便算了，怎么死了都不消停？！”
若说起初皇帝还没意识到她说的是谁，那么这一句话，皇帝瞬间懂了。
她竟然说的是赵芷鸢，而她话里的意思不就是……
赵芷鸢的死，跟她有关？！
皇帝念及此，顿时勃然大怒，抬脚踹开了房门。
也让殿内的贵妃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来：“臣妾给皇上请安！”
她说着，又意识到皇帝不知在门口站了多久，连忙转移话题：“皇帝怎么这时候来了，可用膳了么，臣妾着人传膳吧？”
皇帝先前的确是打算过来陪她吃饭的，甚至还因此推掉了诸多的事情，原本想着聊聊从前，顺便安慰一下人，让她放宽心。
可现在，皇帝什么都不顾了，唯独剩下了一件事情。
“赵芷鸢的死，跟你有关？”
他越想越气，弯下腰，捏着人的脖颈，沉声问：“是你害了她？！”
这话一出，贵妃都愣住了，下意识道：“皇上，您可不能污蔑臣妾，我为什么要害她？”
她说着，又跟皇帝道：“何况，她可是撞死在您的……”
话没说完，贵妃自觉失言，顿时不敢说下去了。
皇帝却是咬牙道：“怎么不说了？”
贵妃原本就因为皇帝的态度被吓到，这会儿瞧着他的模样，更觉得一颗心被拉扯着，也有些口不择言。
“臣妾不知道您听到了什么，可您的确是误会了。臣妾当初的确知道您的心思，但是这后宫里的女人难道少了么，臣妾为什么要介意多一个少一个？后来她的死，别说是臣妾了，连旁人也都无关！”
说到底，赵芷鸢之所以会死，那也是被皇帝逼死的，毕竟她活着的时候，皇帝就把人给接到了宫里来，且还是在寝宫。
说句不好听的，谁不知道皇帝是什么心思呢。
那赵芷鸢之所以死，大概也是发现这个事儿已经无解了。
她若是活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