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铁雁之所以敢破釜沉舟直接与郭文章联系,就凭上次饶益伦秘密召见时说的一句话:
……考虑到案子的复杂性,今后采取汇报直通车机制,铁雁同志负责主抓,市局田奥同志协助,案情由你直接向文章同志汇报,文章同志直接向我汇报,这样涉及到省市两级的干扰行为,由我们两位一把手直接出手!
眼下田奥靠边站了,饶益伦和郭文章还分别是省市一把手,领导指示依然有效。
接到秦铁雁从公用电话亭打的电话,郭文章沉吟了半分钟,道:
“铁雁同志,这会儿我正往省城途中,上午有件很重要的事……你反映的情况很重要,我需要当面详细了解后才能作出判断。目前你的处境比较困难,这样吧,我联系市委办同志开门,你到我办公室等,不管多久都必须等,不要离开,省城这边的事办完我就回去面谈。”
言下之意很简单,衡泽境内纵使吃了豹子胆也没人敢冲进市委书记办公室抓人。
瞬时眼泪险些夺眶而出,秦铁雁强忍泪水道:“谢谢郭书记,谢谢!”
于是出现黄运雄亲眼目睹的一幕,秦铁雁众目睽睽下来到市委楼,直接走进郭文章的办公室。
然后开机,不消说里面立马跳出上百个未接电话提示,几百个各方发的短信。
秦铁雁直接“全选”-“删除”,删得干干净净后神定气闲地拨通徐化忱手机,简洁明了地说:
“向徐区长汇报,我正在郭书记办公室……昨天我出警经办的刑事案经审讯情况非常复杂,根据之前省·委饶书记要求,我必须直接向郭书记汇报,后续如何处置等郭书记指示。”
说罢不等徐化忱有所表示便挂断电话。
第二个电话打给蓝京,才说出“我正在”三个字,蓝京抢先道:
“在郭书记办公室对吧?我在詹书记办公室!我想过了这事儿发展到这一步必须敞开来干,没有退路!”
这么一说秦铁雁倒有些不好意思,轻叹道:“抱歉蓝京,我可能……可能……”
蓝京打断道:“东西已到了省城,那是未雨绸缪的退路;你安安稳稳呆在郭书记办公室,千万别乱动。”
通完电话蓝京转身,对面詹周五也刚好挂掉桌上红色电话,语气低沉地说:
“小蓝同志,最新的坏消息是,郭书记上午到省里接受组织谈话,很可能要调离衡泽!”
“啊!”
詹周五声音不高,但在蓝京听来恍若头顶响了个炸雷,炸得他身体摇摇欲坠,呼吸几乎停滞。
早上经过一圈紧急电话通知后,蓝京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单凭柴明舟顶多只能起到牵制作用,令得各方生出忌惮,倘若黄运雄真的横下心来蛮干还是不行!
想来想去,蓝京脑里陡地冒出个名字:
詹周五!
市正法委书记詹周五。
说起来还是颜思思通过“咱舅”念松霖打的伏笔,联系詹周五同意听取蓝京关于莫小米命案的汇报,但蓝京反复权衡后认为火候未到,贸然汇报除了把詹周五拉下水之外没有任何好处。
当时颜思思也说过既然“咱舅”打了招呼那么长期有效,蓝京随时可以找詹周五。
与詹周五约定到办公室见面后,蓝京在半途又接到伊宫瑜电话,她拿了秦铁雁那包证据后第一时间联系正在衡泽办事的家族亲戚,并调集两辆公车护送驱车疾行直接回省城。
听起来全是好消息,直至詹周五接到省城朋友电话透露郭文章即将调离衡泽!
这回是真的。
去年到今年有关郭文章调离的消息反反复复,每次都证明是假的;这回证实了,却是蓝京最不愿意的时间节点。
“詹书记说的消息想必……”
蓝京意识到一个可怕的问题,没等他说完,詹周五缓缓点头道:
“对,此时此刻恐怕市府大院已经传开了,人不走茶就凉,那帮人既然掌握第一手信息,十有八九要抢先发起凶猛反扑!”
蓝京倒吸口凉气,凝视詹周五道:
“事态发展到这个层面,我已无能为力,或者请詹书记出手相助,或者我立即通知秦铁雁逃往省城做最后努力……”
话虽如此,到省城想见饶益伦谈何容易?没预约连省府大院都进不去,更别提省·委书记行程高度保密。
更况按七泽公安系统内部纪律,秦铁雁上午必须在区分局露面且主动说明情况,否则又将扣上一顶违规违纪的大帽子。
所以蓝京用的措词是“逃往省城”,基本就是背水一战了。
“等等……”
詹周五先拿起手机拨了个号,接通后道,“化忱,我是詹周五……秦铁雁同志接警后独立侦察案子,程序方面没问题,我是站在他那边的,希望你坚定立场保护好公安队伍里的好干部!”
然后将手机扔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