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初次见面以来,容小姐说话总是风轻云淡举重若轻,绝少出现“务必全力而为”这样的词语,柴明舟和蓝京不由得心中一凛,齐声道:
“请讲!”
别看仅仅三个人面谈的私密场合,说话同样非常讲究,容小姐来头虽大地位虽高,却非体制中人,也不是他俩的顶头上司,因此不可以用“请吩咐”、“请下令”等,而是简明扼要的“请讲”。
容小姐看出他俩的紧张,呷了口茶道:“对我来说第二开都有些浓,喝不惯,还是喜欢清淡些的……情况是这样,燕家大院部署在阳泽、泉泽等城市的力量在收集那家跨国医药集团罪证工作中都……都失败了,家族内部压力非常大,目前唯一希望就是衡泽,绿野药厂留下了很大的隐患或尾巴。”
柴明舟吃惊地愣住,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蓝京在她面前比较随便,立即道:“但其实随着张寓宸的失败,各方在衡泽的行动等于告一段落,因为莫胜男短期内不太可能露面,退一步讲即使她……”
容小姐抬手打断道:“莫胜男那条线索太远暂时用不上,不过秦铁雁那夜审讯资料呢?只要证明庞奔手下有杀害莫小米的嫌疑,就能一步步引到既定方向,起码不至于束手无策。”
“之前我说过那事儿,”蓝京道,“那夜秦铁雁被追捕,惶急之下把那包东西托附给伊宫瑜,她藏在家族别墅的卧室里,结果被其父亲伊宫轼窃取后送给某位省领导,以换取宗万城中止对伊宫家族赶尽杀绝的商业阴谋。”
“千亿级央企鸿图发展贸易集团不是发起剿灭宗万城的行动吗?”容小姐轻轻道,“你以为方婉仪吹的枕边风?不,安排这场高烈度商战的另有其人。”
“噢——”
蓝京恍然,也觉得堂堂央企掌门人因为小情人说“我朋友讨厌宗万城”,就起了把人家往死里整的杀心未免过于儿戏。
容小姐摊开白净如玉手掌道:“现在主动权在你手里——此时最痛恨宗万城的伊宫家族却要设法出面挽救,否则在七泽商界影响太恶劣,也开了不好的先例,相信伊宫轼会答应你的条件。”
“如果……”
蓝京下意识舔舔嘴唇道,“如果伊宫轼不答应怎么办?”
“第一,宗万城真会倾家荡产,如你所分析宁波压根不把其女婿吉昌兵放在眼中;第二,鸿图发展接下来要打击的将是伊宫家族,直到……伊宫轼交出那个人为止!”
容小姐说得轻描淡写,殊不知又将在省城商界掀起多大惨烈的血雨腥风!
柴明舟这才接上话碴,道:“根据伊宫轼提供的线索,我以衡泽正府名义要求那位省领导交出那包东西?”
“不必,”容小姐摇头道,“燕家大院会有办法逼他吐出来,接下来柴市长要根据审讯记录成立专案组全面深入调查,力争将庞奔绳之以法!”
蓝京深以为然:“比起赖军骁,庞奔干的坏事一桩都不少,现在抓起来枪毙都行。”
“嗯,”柴明舟到底老成持重些,斟酌片刻道,“专案专查,不搞张寓宸那种运动式除恶打黑?”
除恶打黑最终在省·委干预下实际上不了了之,赖军骁和至今踪迹全无,某种程度上张寓宸是替庞奔扫除了黑道竞争对手。
容小姐道:“目的就要让庞奔交出杀害莫小米的凶手,至于绿野药厂,估计那边不会让庞奔了解太多内幕。”
“凶手……”
柴明舟又愣住,实际他对绿野药厂案的程度达不到张寓宸、蓝京、秦铁雁等参与者,因此总是跟不上节奏。
蓝京赶紧接道:“抓到凶手除了能让莫小米坠楼案了结之外,还能有啥作用?”
容小姐清朗柔和的目光在他俩脸上转了转,一字一顿道:
“现在不妨直说了吧,燕家大院以及盟友打算紧揪跨国医药集团在七泽的罪行不放,最终把正务院副理高靖拉下马!”
“啊!”
乍听到这等天大的秘密,柴明舟和蓝京如遭雷殛,呆呆僵在座位上半晌反应不过来。
事情原委是这样的:
跨国医药集团进入中国取得运营资格,实质很麻烦也很困难,多次碰壁后不得已走了京都汪老的路子,当时汪老重点栽培的正治明星高靖正好担任发改委副主任,主管外资企业、跨国集团的准入审批,因而此事外面得到汪老大力斡旋,推动相关部门会签工作;内部有高靖照应,指点如何完善申报材料、避开雷区等等,历时两年才得以打入中国市场。
但从此埋下了致命隐患。
为何?
那家跨国医药集团压根不是一家按规矩做生意的企业,有关它的劣迹在过去几十年里经常见诸于欧美各大媒体,这也是它试图申请到中国市场开拓业务时有关方面非常审慎的原因。
果然没多久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它利用分布在七泽等省市的药厂制造高仿药品、高污染药品、违禁药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