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晚上,县委常委、湖道镇党委书记张辉宇借着夜色掩护偷偷来到熊家大院。
本来也没明确规定常委会前夕常委们不准私下串门,不过近二十多年来党内在这方面抓得越来越紧,有些问题不明说,但约定俗成必须遵守。
熊汝诚正坐在熊老爷子书房里密谈,父子俩均面色严峻,显然对明天常委会极为重视。
张辉宇探了下头,笑道:“没谈完呢?我到嫂子那边坐会儿。”
熊老爷子招手道:“进来进来,辉宇不是外人,一块儿聊聊不打紧,”没等他坐下又问,“辉宇跟那两位打过招呼吧?”
“今晚就来专门汇报的,”张辉宇道,“跟蒋中通了四十分钟电话,好说歹说就是不肯回铜关,说自己一半身子下河的人了没兴趣搅和;又说承蒙熊家关照这些年在铜关还可以,但最后一下子被打懵了,他不怪任何人就怪自己命不好,就这些屁话。”
熊汝诚道:“老蒋的心情可以理解,按市里小道消息传的去向,谁都接受不了,只能说姓蓝的够狠,姓房的杀鸡给猴看。”
“另一个呢?”熊老爷子问道,“要不要我亲自打电话?”
张辉宇叹道:“恐怕要……老爷子,汝诚,我说句实话呀,姓刘那家伙现在愈发跟我们生疏,周六周日两天不肯见面要忙面试,今天死皮赖脸到他办公室等了一个多小时结果只谈了不到十分钟,翻来覆去就那句话——不杀不足以平民愤,听听这是人话么?要不是咱家老爷子,他连个屁都不算!”
熊汝诚道:“我猜到老刘不好说话,没想到这么不好说话,前几次帮忙就已经很勉强,态度也磕磕碰碰反正不是那么回事儿……要是按我的意见去年初把他换下来让辉宇上……”
“你想换就换?”
熊老爷子道,“小刘不向着我们熊家,这是市里让他干组织部长的前提;辉宇能力水平都足够,但可能么?到那时人家就要鸡蛋里挑骨头琢磨什么回避制了;换丹鸣他们几个也不行,知人知面不知心,谁说得清真正到了那个位置会怎样?”
“就是!”
张辉宇问道,“我正想问问汝诚呢,这回丹鸣没问题吧?那张铁票要是动摇的话情况就有点复杂。”
张辉宇所说的铁票原本共有六张,正好过半数:熊汝诚、周丹鸣、张辉宇、朱越顺、蒋冲、冯柳青。
此外刘勇属于“半铁”范畴,原则上不会坏熊家大院的事,但有时表现出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态度。
无论如何六票半足以掌控常委会局面,何况徐迪、苏曦、王思杰三位又非坚定盟友,往往说不到一个方向。
但如果蒋中肯定不出席,刘勇有心要办杨广文,而周丹鸣关键时刻腿软的话,连张辉宇都不自信起来。
熊汝诚道:“昨天我跟丹鸣谈了,气氛还可以——别忘了丹鸣以前跟广文同过事、搭过班子,私交很好。”
“对,我忘了那碴儿!”张辉宇一拍大腿道。
“另外周六周日两天我分别跟越顺、小冯打过招呼,都说没问题。”
谈话时开少峰就守在外面,因此大嘴巴不经意间就透露给了县纪委书记苏曦。
“小冯绝对没问题,”张辉宇不假思索道,修炼成精的熊老爷子假装没听见,根本不追问为什么“绝对”,当前大事要紧无暇顾及小节,“老朱要不要老爷子也打个电话?那家伙滑不溜秋,玩的把戏精明得很。”
熊汝诚沉吟道:“估计不会,老朱历来重大议题没含糊过,蒋中不在了,他更应该……”
熊老爷子一摆手:“不要估计、应该、假设,凡事都必须讲究确定性!刘勇、越顺两个我打电话,我需要亲耳听到他俩答应。”
“老爷子亲自出马没说的,就怕,就怕,”张辉宇道,“就怕他俩在您面前答应得好好,明天会上变卦。”
“如果那样,他俩以后别在铜关混了!”
熊老爷子杀气腾腾道,语气里的寒意连熊汝诚、张辉宇都微微打了个寒噤。
接着张辉宇又问:“中午有个漂亮女人硬闯县府大院找姓蓝的,是什么来路?能不能这方面做点文章?”
“刚刚就在说这件事,”熊汝诚道,“漂亮女人叫红樱,铜关人,目前是秦中区三院护士,单身,大学时跟姓蓝的谈过恋爱……”
“姓蓝到铜关后又跟她睡了吗?如果睡那就好办了!”张辉宇迫不及待道。
“可惜没睡!”
熊汝诚叹道,“她一心指望姓蓝的帮忙调工作,但秦中那边姓蓝的也驶不上劲,至今没成……本想让她上门大哭大闹或怎么样,唉,她三言两语被劝得服服贴贴……”
张辉宇带着不可思议的神色道:“两个都单身,为什么不睡?为什么不睡?”
熊老爷子指指他俩,意味深长地说:“为什么不睡,这个问题要问你们自己!这点自控力都没有,管不住身体,还能成就大事吗?好好向人家学习,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