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铁雁上了车子,眼角余光一瞟便道:“荷莲岛的刘兵涛院长吗?好像瘦多了。”
“快开车!”蓝京喝道。
刘兵涛无奈地摇摇头:“本以为隐姓埋名多年早被遗忘,谁知好像全世界的人都认识我。”
郁杏子道:“因为当年上岛的都坐在车里。”
秦铁雁一本正经道:“潜逃对象、被保护对象、调查组成员,三方俱在,今晚可以开会了。”
“少贫嘴!”
蓝京又喝道。
车子停好后一行人上楼,秦铁雁低声道:“住我左侧宿舍的是特警总队高级教官,全国擒拿格斗大赛二等奖;右侧也咱刑警总队的,以前在部门工作,身手……嘿嘿嘿嘿不提了吧?”
“就数你最弱鸡,样样都拿不出手!”
蓝京毫不留情揭短道。
“主要证明这里固若金汤嘛,”秦铁雁笑嘻嘻道,转弯时趁郁杏子和刘兵涛不备凑到蓝京耳边道,“今儿个给足你面子,又帮忙收留逃犯,那笔借款核减两万如何?权当保护费加食宿费。”
“休想!”
蓝京道,“一码归一码,我还没算利息呢。”
“真不够义气……”
秦铁雁悻悻开门进去,虽说是单身宿舍,毕竟享受正处待遇,两室一厅厨卫俱全,还统一配备洗衣机、冰箱、空调等,怪不得很多人悄悄把家属带进来入住,方便、安全又节约费用。
“现在可以说了吧?”
四个人在客厅落座后,蓝京问道。
刘兵涛略加沉吟,道:“承蒙蓝书记、秦处长冒险收留,让刘某栖身于此,刘某也该交代清楚来龙去脉,让两位领导安心。我也不妨提前讲清楚,如果形势所迫需要刘某作出牺牲,我决不会连累二位,肯定勇敢地站出来……”
“不不不,这件事因我而起,刘叔叔是无辜的!”
郁杏子道。
蓝京则道:“我和铁雁是第一批到荷莲岛调查此事的,掌握很多信息线索,既然敢于接手,就有负责到底的担当!请刘院长放心。”
刘兵涛惨然一笑:“那样更好,省却我很多口舌,荷莲岛那夜发生的骚乱前因后果不再细述,总之各方都盯着杏子和老路见面,我是直到夜里才得到消息,在老路安排下利用骚乱仓促离岛——为何没带老路和杏子一起走?老路那边被人盯住了;杏子则因为身份暂时保密,可以拖一拖,只要中止跟老路见面他俩就是安全的,当然了也防止三个人同乘一条船被一网打尽,其时已传出要封岛的消息……”
他停下来喝了口茶,续道,“离岛后第一时间请朋友连夜将我送到阳泽,天亮时转至碧海,老路在底下某个偏僻的县城社区医院安排了活儿,一周上四天班,朝九晚五,患者也不多都是附近居民,我也从此不跟衡泽那边有任何联系,就这么悠哉游哉过了八年……”
“家人也一直没联系?”蓝京问道。
“有的,”刘兵涛顿了顿道,“荷莲岛出事前一年老路就把我老婆孩子弄到京都,老婆安排在剧团,事业单位;儿子毕业后留京工作,公务员,生活安逸稳定……”
蓝京与秦铁雁微不察觉地交换眼色,均知路主任这一手做得很漂亮,既相当把刘兵涛妻儿作为人质,又解除他的后顾之忧。
刘兵涛接着道:“我听说有人一直在碧海、朝明、白山等省排查我的下落,不过范围仅限在精神病院、各大医院精神病科,没想到我沉在社区医院,从事的与精神病无关的工作,不能不佩服老路事事想到对手前面!本以为我的人生就这样了,按老路的说法预计再等五年左右便可到京都与家人团聚,没想到半个月前的一天……”
社区医院通常上午刚上班到十点半之间比较忙,夜里发烧的、咳嗽的,定期输液的、做检查的,晨练回来的等等都凑到一块儿,之后特别过了下午四点基本没人,时间久了医护人员便私下达成默契,两个人留守,其他早早溜之大吉。
这天刚好轮到刘兵涛和另一名护士留守,护士悠闲地半躺在沙发里看碧海晚报,刘兵涛则双手插兜里站在窗前无聊地打量过往车辆行人——也是路主任叮嘱的安全要领“没事多留意周边环境以防不测”,没想到还真的派上用场。
一辆灰色小汽车缓慢地从社区医院门前经过,刘兵涛感觉车后排有双眼睛紧紧盯着医院,然后驶到一百多米外的商店门口停住,车后排下来两个身材中等、打扮精干的年轻人,均戴着压得很低的鸭舌帽和变色眼镜,警惕地四下扫视两圈,以平稳有力的步伐往社区医院走来。
刘兵涛的心怦怦直跳,社区医院门口就有停车位,这辆车却故意停到一百多米外,刚才路过又不是没看见;俩年轻人丝毫不象生病的样子,掩饰得严严实实过来要干嘛?
转眼还有三四十米就到了!
刘兵涛当机立断拿起钱包和钥匙,边脱掉白大褂边经过护士身侧道:
“去下洗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