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很善于欺骗,唯有眼前的人总是无法完全瞒住。她心思中的狼狈不堪没有人比自己这个替身更加熟悉。
天南星知道,眼前的人早就明白自己不是“自己”,也不再掩饰她的措辞。
她抓住男孩手臂的双手也因为没有底气而渐渐松开。
她自以为比那个人更加优秀,所有人都不会看出破绽。
不对。
不对。
也不是所有人……
永夜似乎和自己保持奇怪的距离,七海释看着一样的脸却没有记忆中的那种温柔语气。
自己到底和那个女人有什么不同?
她不懂——
她不理解。
双眼像是蒙上了薄纱,近在咫尺或是遥不可及的距离无法用眼睛去辨别。她过往的脆弱变成纸上谈兵,就像是看别人无关紧要的自传,合上书本,不痛不痒。
而她自身轻柔得不过是张纸,上面写满了爱意,随风飘散。无法判断这是否是虚情假意,能断言的是她对别人沉痛的过往无法共鸣,说再多安慰的话语也只有空虚。
[我不想变成妈妈这样的人。]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生来我就注定只能一个人走下去。]
她不需要担心这些,她讨得爱人开心就是有意义的,是生命的施舍。
我爱罗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大颗的泪水,和真正的人类几乎一模一样。
他从没有见过天南星这样哭。
每次她碰上痛苦的事情,多是沉思低头,咬住嘴唇。就算忍不住窘迫地哭出来,那也是经历在常人难以接受的剧痛之中。
不甘心的血水从眼睛淌下染红了整张脸。张扬她并没有自诩那般快乐。
但——
即使那样,她也用最后的固执念念不忘说着。
“没关系。”、“我可以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诸如此类的话语。
他即使知道天南星又在骗他,他也没有戳破。没必要让她尴尬,而且他也更想听她自己说些什么。
随后我爱罗轻轻叹了口气。
“作为中忍考试的监督,也是作为风影,我都必须去。”
他回答着,依旧没有从女孩的脸上看出她的理解。
“虽然我知道她的想法,可我就是不懂!”
她摇头,抽泣并带着别扭的声音。
“如果你离开这里,我会马上告密。”
她的手用力抹着泪水,甚至有些咬牙切齿来平复她的不安。
“我不知道为什么你可以简单看出我们的区别,但这已经不重要了。所有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把我扔出来了?你懂吗?她根本不需要这些感情……”
“事已至此……”
“我才天南星。”
“而她……只不过是个活在诅咒中不该出生的怪物……”
“永远活在诅咒下的怪物。雷雪因为她死了,七海也差点因为她被折磨殆尽……她自己比谁都清楚:她没有资格去爱任何人,也不配被任何人爱着,因为她注定从出生就是恶鬼。”
天南星用手掌抵住自己的胸膛,咬牙切齿。像是证明什么,又像是害怕失去价值。喷薄而出、喋喋不休的抱怨带着她对那个人的嫉妒。
却听见冷漠的几个字。
“闭嘴。”
这时,她颤抖的手这才慢慢放下,刚才一鼓作气的脾性突然噎了,天南星看着眼前的我爱罗,能感觉这次对方是真的生气了。
她句句属实,却不知道哪里惹得对方不高兴。
天南星闭上嘴巴,可是眼睛里还是不甘心。
为什么自己全心全意在考虑着眼前的人,却不能得到……哪怕是一点点她想看到的回应呢?
她暂时得不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只能弱弱低下头,说了一句。
“对不起。”
随后却又像是不放心一样,“我不说了……你别生气了,我只是……如果,你实在……要出去的话,那至少请让我和你一起。”
我爱罗知道是阻拦不了这个女孩,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对他来说现在外面的情况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的天南星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女人皮囊究竟是多么可悲的存在。
她嘲笑讽刺原来的自我是怪物而已,却不知道在野心家的目光中是渴求占为己有的宝藏。
比起害怕她的懦夫,更多的人惦记着天血的力量。
而继承了这幅皮囊,无论她是不是真正的天南星,都必须学会承受着和那个人所背负的相同的异样目光。
也许有一天她终是会理解自己所说的“怪物”两个字是何其沉重的负担——甚至可以做到因此发癫杀了整个水伊吕的地步。
[乐姬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