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产检的日子。
耦合剂涂在肚皮上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凉意让棠恬有点不适，微微的皱眉刚好被商焱看到。
他冷冷的说：“商氏的医院，买不起恒温加热器吗？”
涂耦合剂的小护士被他的眼神吓到，磕磕巴巴的说：“有、有的，我忘开了……”
棠恬帮她解围，“没事了，开始吧。”
探头在她肚子缓慢的移动，商焱盯着显示屏神情凝重，还时不时提醒医生轻一点。
棠恬的握住他的手，小声说：“别给医生添乱。”
每个妈妈经历这样的时刻都难免紧张，棠恬也不例外。
就在这时医生忽然皱着眉开口：“商太太侧过来一点。”
棠恬听话的侧身，又是长久的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医生迟迟没说话，害怕的情绪在安静的空间里蔓延。
医生眉头骤然舒展，“小宝宝终于把手拿开了。”
商焱：“什么？”
“刚才小宝宝捂着脸不给看。”
棠恬松了口气，忍不住问：“宝宝很健康对不对？”
医生不置可否，只是幽幽的说：“宝宝……有两个小肉球。”
如同晴天霹雳，棠恬脑子里瞬间一片空白，她本能的看向商焱，颤抖着嘴唇。
“会不会是打的吊瓶……”
从得知怀孕到现在，她每一份每一秒都处于担心之中，医生的话就像法官敲下的法槌，判定她的无知和过错。
商焱紧握着她的手，神情冷肃，“麻烦您再仔细看一下。”
医生指着屏幕，“没看错。”
棠恬心脏失重，脸色煞白。
商焱沉声道：“有没有可能手术切掉？”
“啊？”
年轻的医生眨眨眼，“为什么切掉？”
棠恬眼睛里已经蒙了泪，“宝宝身上长了小肉球，当然要切掉。”
商焱抚上她的额头，“别怕，我会请全世界最好的医生给孩子治疗。”
医生震惊过后反应过来，强忍着笑说：“二位误会了，每个男孩子都会有的呀。”
“每个男孩都有……”
棠恬被吓坏的脑袋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再看商焱，正十分严肃的盯着那医生，锐利的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为什么不直说？”
医生缓缓收起笑容，面露不安，“国家要求不能透露孩子性别……我只能侧面说。”
棠恬噗嗤下笑了。
虚惊一场。
院长得知此事，亲自跑到停车场想他们道歉。
“小罗刚从美国回来，年轻不太会说话，还望商总商太太别介意。”
商焱态度很明确，“我希望我太太下次孕检，不会见到他。”
“没问题！”
院长解释道：“原本为商太太检查的不是他，主任刚好有台紧急手术需要做，所以……实在抱歉。”
……
得知宝宝是男孩子，棠恬和商焱倒没什么，倒是把商海正和范璐云高兴坏了。
范璐云感慨道：“我以为这辈子就一个孙女，没想到上天还给了我一个孙子！我儿子后继有人了！”
棠恬摸着肚子淡笑道：“怎么？孙女就不是阿焱的后代了？”
范璐云一愣，讪笑道：“哪里话，孙女当然也好，但是传统思想嘛，还得有个孙子才好。”
棠恬挑眉，“去他的传统思想，我家可没有重男轻女的说法。”
“这是我第一次在您口中听到这种话，最好也是最后一次，否则为了孩子们的心理健康，我们只能跟您分开住了。”
范璐云愕然，“我不过随口说说，你也太大惊小怪。”
棠恬淡淡的说：“多少伤人的话就藏在这些随口之言里，我的女儿可受不了这份委屈，您好自为之。”
她起身上楼，范璐云笑着跟上来扶她。
“好好好，你别生气嘛，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说了，”她低头笑笑，“我当年流掉的那个，就是女孩子，怎么会不喜欢女孩呢。”
棠恬停下脚步，“您当年……是怎么回事？”
范璐云眼里闪过浓浓的恨意，“还不是凌沐雨那贱人，她明知道我怀孕，还给我发和商海正在一起的照片，我那时气盛，没忍住找上了门，没想到……”
她哑声道：“不小心摔倒，我五个月的女儿就那么没了。”
同为母亲，棠恬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痛苦。
她声音放柔，“好了，我刚才不该跟您生气，您别往心里去。”
范璐云眨去眼中的泪，笑道：“你怀孕不方便，我去接孩子。”
棠恬望着她的背影，想到了看似柔弱的凌沐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