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向来有文官不骑马,武将不坐轿的传统,然而这项兴翰却是从一顶八抬大轿里面走下来的。
伴随着那些黑压压的兵卒散开,轿子也被人抬到了前方,待轿帘被人从外面掀开之后,一个臃肿油腻的胖子,便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这项兴翰官职的品级虽然算不上大,但是排场却是十足,就在他刚要挪脚下轿的时候,不等他的大脚落地,立刻就有一名穿着皮甲的士卒,趴在了他的脚下以充当垫脚凳。
项兴翰刚一下轿,就立刻换了一副嘴脸对着陆离拱手作揖道,“哈哈哈哈……陆大人久仰久仰,陆大人上任郡守,末将因公事繁忙,还未曾来得及登门恭贺,恕罪恕罪。”
项兴翰虽然嘴上是这么说着,但脸上却是没有几分真诚。
“项统领,久闻大名啊。”
“嘿嘿,我有个屁的大名啊,不过还是谢过陆郡守的抬举。”
项兴翰一边在与陆离客套着,一边走向了那群被打的士卒,嘴上还嘴故作惊讶问道,“呦呦呦,这是怎么个情况?是不是我这几个不成器的手下冲撞了大人,他妈的,狗眼不识人,连咱们的陆郡守都不认识,净给老子丢人。”
他嘴上虽然在责骂着属下,但是眼中那份怒火却是难以掩饰,“滚滚滚,别他妈的在这里碍眼,各自滚回军营里去领取二十军杖!”
“郡守大人实在是抱歉,都怪末将御下不严冲撞了您,您看这般处罚可还合您的心意?”
自从这个大胖子出现后,陆离在除了和他打过一声招呼后,便任由他在这里自导自演。
“陆某早就听闻项统领带兵有方,赏罚分明,今日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啊。”
“谬赞,陆大人谬赞了,我项某人虽然是个粗人,但也是知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的道理的,分内之事,全都是分内之事,不足为道,不足为道。”
陆离看着眼前这张堆满肥肉的脸,心想道,“这他妈的是遇到对手了啊。”
“好了,项统领就不要在谦虚了,本官且问你,咱们济阴粮仓是否一直是由项将军看守的。”
“没错,这里一直都是由末将派人看管的。”
“那这仓库中的存粮呢?”
“陆大人原来是知道这事儿啊,唉……郡守大人是有所不知啊,就在您上任前几天,济阴郡城闹起来灾民,由于这五大家族办事不力,硬生生将饥民逼出了民变,若不是下官率军赶到及时,险些是酿成大祸啊,这仓中存粮就是被饥民们抢夺一空了。”
见陆离问起了储粮的事,项兴翰干脆来了一个一推二五六,将责任推的明明白白,甚至还在其中添油加醋的,把五大家的势力牵扯了进来。
陆离本以为这个项兴翰,就是一个没脸没皮的粗鄙武人,但是当他听到此人居然能够借助饥民遮掩失粮,并且还将祸水东引给了五大家族,这就让陆离不得不慎重的对待起这个胖子了。
“项统领的意思是说,济阴郡的存粮全被饥民们抢走了?”
“是啊,也怪末将心善,不忍对那几千饥民们赶尽杀绝,还请大人责罚。”
“可是本官怎么听说,那日这粮仓内杀的是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呢。”
“哦?还有这等事情吗?大人还请告诉我,是哪个奸猾小人,在背后构陷于我,大人若是不信,还请将此人招来与末将当场对峙。”
项兴翰这番话虽然说的云淡风轻,但是心中的恼怒已经达到了极点,他在接任济阴统领这些年里,可以说是在城内一手遮天,即便是前任郡守在位时,项兴翰也不曾将其放在眼中。
为了隐瞒济阴粮仓失粮之事,他甚至不惜以饥民做局,用几千颗无辜百姓的脑袋来做遮掩。
可是令项兴翰没想到的是,即便是他将事情做成了这样,居然还有人敢跳出来嚼舌根,这怎么能令他不怒。
“呵呵,项统领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么本官肯定是相信将军的,那些风言风语当不得真的。”
“哈哈……郡守大人英明!”
听到陆离准备将此事揭过,项兴翰还是很高兴的,在他的心中只要大家以后能够相安无事,他也不太想去把陆离给得罪的太深。
不为别的,只因为在陆离到任之前,他就收到一封来自帝都的密信,而这封信来源正是来自于他的叔父——兵部尚书项充。
项充虽然在信中只说了让他小心陆离,但是他也知道能让自己叔父重点提醒的人,定然不会是一个可以容易招惹的对手。
项兴翰此人虽然外表粗犷,但是心思还是极为细腻的,他能在这济阴郡里作威作福这么多年,除了他有项充这个靠山以外,也是有着一套自己的为人处世的方法的。
“大人若是日后在这城中有什么不便之处,尽可以差人来知会与我,能帮上忙的地方,末将必然会鼎力相助。”
陆离身为一城主官,哪里会有什么需要别人帮忙的地方,更何况是一个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