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木床边的,正是他的新娘。
看着小屋里多出来个人,林承安很是局促,手心捏出了汗,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对了,大嫂说过,要先掀红盖头。
林承安放下木盆,轻声走到床边,缓缓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红盖头掀开。
一股香气扑面而来,看到那张脸,林承安整个人瞬间僵住,他学问不高,不知道怎么形容,唯一的想法便是:媳妇儿比芙蓉花还好看哩。
大雍晋王生得俊美尊贵,称得上是绝色之容,特意修饰过的女相自然也是惊为天人。
跳跃的烛光下,祁溯抬眸,看着面前呆愣住的少年,眸子深处动了动,脸上闪过异色。
竟然是他。
林承安年纪小心思单纯,只傻傻的看着祁溯,讷讷道:“你、你真好看。”
祁溯闻言勾了勾嘴角,一笑就更美了。
林承安赶紧把晕晕乎乎的七魂六魄找了回来,端过木盆,放置在祁溯脚边,结结巴巴地说:“洗、洗脚,暖乎。”
新媳妇坐在床沿,仍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林承安想了想,在媳妇脚边蹲了下来,伸手将那红艳艳的绣鞋脱了下来,穿着鞋还不明显,脱下来时林承安握都握不住。
只看这双脚分明是男子的脚才对,林承安忍不住抬头,磕磕巴巴道:“你脚怎这般大…”
祁溯匡人的话信手拈来,别说是对付这种愣小子了,捏了声音道:“我自幼在闺房长大,足不出户,未吃过苦,所以脚就大了一些,莫非夫君嫌弃我脚大不成?”
说着,用手帕拭了拭眼尾,似乎落了泪。
“不是!”见自己一句话把人惹伤心了,林承安急忙站了起来,“我不是嫌弃你,没有嫌弃你,你别伤心。”
对方理也不理他,转到另一头哭去了。
林承安心中懊悔不已,他是个嘴笨的,又不知道怎么哄人,苦恼的在原地转了一圈儿,愁得眉头紧拧。
眼见快把人急坏了,祁溯才止了戏弄的心思,问道:“当真?”
“真的。”林承安连连点头,他这下再不敢说媳妇脚大了。
祁溯失笑,觉得面前的少年实在有趣的紧,这趟常林之行似乎有了出乎意料的收获。
看到媳妇笑了,林承安跟着也笑了,他蹲下身,将雪袜脱了下来,惴揣放入盆中。
祁溯烫着脚,问少年,“你叫什么名字?”
声音微微有些低,温润动听,林承安不知在哪儿听过这声音,顾不得细想,赶紧道:“我叫林承安,传承的承,平安的安,我爹取的。”
“林承安。”祁溯闭了闭眼,将这个名字在齿间嚼了一遍。
“我……”林承安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祁溯,“你…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姓陈,单名一个素。”
祁是大雍国姓,自然不能说。
林承安将这个名字记下了,等祁溯烫完脚,他也不嫌弃,就着洗过的水也洗了遍脚,穿着旧布鞋,将水倒在院子的老杏树下,这才爬上了木床。
这床林承安睡了十几年,从没觉得这床小过,如今多了一个人,显得十分拥挤。
祁溯坐在床内侧,好整以暇的看着少年接下来想做什么。
被媳妇儿这么看着,林承安通红着脸,有些难为情,手指揉来搓去,脚趾头都在紧张地蜷缩着。
祁溯觉得好笑,故意问:“你紧张什么,是不是有话想跟我说?”
说完,伸出手抚了抚少年额前散落的头发。
林承安眨了两下眼睛,小心翼翼地问:“我们能不能熄灯…睡觉了?”
他心疼那红烛一直燃着,省着用的话,还可以用一月有余呢。
祁溯挑眉,知道对方急了,男子新婚之前都会有人教怎么行房,夫君虽然年纪尚小,但在世家子弟中这个年龄已经有通房丫头了。
看着小夫君漆黑发亮的眼睛,手里不动声色地将一个纸包压在了枕头下。
这迷药,不用也罢。
林承安鼓足双腮呼地一吹,四周暗了下来。
祁溯等了许久,没有丝毫动静。
林承安用旧棉被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把新棉被留给了祁溯,他谨记娘说过的话,不让两人有任何触碰。
祁溯俯身凑了过去,少年的呼吸声近在咫尺,鼻尖萦绕着一股奶味。
少年呼吸平缓,已经睡熟了。
漆黑的夜里传来一声轻笑。
“看来小夫君是个正人君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