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多,钟醒回了在林家让他和余航远借宿的那孔小窑,身上的衣服都被雪水浸湿了,冷得厉害,他刚换了身干的衣服,便听到门外有个细弱的声音。
“钟醒哥哥,你在吗?”
钟醒将门打开,看到姜姜头发散着,眼睛和脸都肿得吓人,他吓了一跳,急忙蹲下身查看她脸上的伤。
“姜姜,怎么回事?谁打了你?”
钟醒将她的头发撩到耳后,露出了被打得红肿的一张脸,上面的隐隐透着红色的血管脉络,还有破皮出血的迹象,看得出来打她的人是下了狠手,一点力气都没收。
“哥哥,你能带我去找我爸爸吗?”姜姜抬头小声地问道。
厨房那边,林老太还在气头上,她又不愿意去找何桂娟给她再添乱,姜姜捏着衣角,十分的彷徨无措。
姜姜知道林老太讨厌她,她来这里两天,每天都努力干活,就是想让林老太看她不那么碍眼。
“是林老太打的你?”钟醒气得声音都在抖。
他来这里几天,已经听说了姜姜以前的事情,也知道了她也是刚被林佑清夫妇领养的,他一开始只觉得也算是姜姜这孩子终于也算是被老天眷顾有疼爱她的父母了,却没想到她在林家的日子过得这么艰难。
这林老太太过分了,竟然能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毒手。
“走,哥哥带你去讨个说法。”一股无名火自心头生起,钟醒一把将孩子抱起,起身就要去找林老太算账。
“哥哥别去,我不想再多事了,我想去找我爸爸,你能陪我去吗……”
“好好,我带你去找你爸爸。”
但这大晚上的,能去哪找?
该去哪找?从洞溪村到芦陵公社那么远的一段路,雪崩压了那么多处地方,林佑清会在哪?
钟醒回窑里收拾了下东西,什么饼干火柴绳子都塞进了挂包里,还背了个军用水壶,带着孩子出了门,从洞溪村去公社的路被雪完全堵住了,他回去时,大队长清点过人数,被雪埋了的人已经全部都被救出来了,只是损坏的房屋还得明天再修理。
外面一片漆黑,惨白的月光映在雪上,山里气温低得能冻死人,钟醒拿着手电,感受着四面八方刮来的冷风,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钟醒看着堵在面前的雪山,别说带个孩子了,他自己一个人也爬不过去。
“钟醒哥哥,我记得那边的山峰侧边山脚下有一条可以绕过去的小路。”
姜姜说的小路,最多只能说是这个地方还剩下存在过一条小路的痕迹了,杂草长得比人还高,又高又密,树枝横生,通行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全是几层厚的落叶腐烂的痕迹,一不下心估计会踩进深坑里。
雪地难行,钟醒蹲了下来,“姜姜上来,哥哥背你。”
姜姜摇摇头,“哥哥我能自己走。”
钟醒坚持,姜姜也只能爬上去了。
“脸趴着,别让树枝刮到了你的脸。”
吹了一路的冷风,被林老太打的脸已经被冻得麻木了,姜姜伸出手捂着脸趴下,脑袋靠在他的背上。
钟醒随手捡了根树枝,嘴里叼着手电筒,一只手托着孩子,一只手杵着树枝做的拐杖,艰难的穿过了杂草丛生的小路。
两人在雪地里找了半宿,找到后面已经完全麻木了,脚踩在雪地里一深一浅,手电筒的电池也快耗完电了,一晃一晃的,钟醒拍了拍,姜姜眼尖的发现不远处的雪地里似乎有个人影。
“爸爸——”
姜姜张了张嘴,她想喊,却不敢喊出声,钟醒刚才说过,太大声说话很容易引起第二次雪崩的。
钟醒也发现了,急忙带着姜姜赶了过去。
“林书记,你还好吗?”
林佑清正捂着胃部痛苦不堪,他一直有胃病,多年的老毛病了,一犯钻心的疼,看到来人还以为出现了幻觉,“小钟、姜姜??你们怎么找过来的……”
“是姜姜带着我从一条快被杂草封死的小路走出来的,林书记,你胃不舒服吗?”钟醒翻出挂包里的饼干,“这是钙奶饼干,您吃点看看能不能缓解一下。”
姜姜将饼干掰碎了喂给林佑清吃。
林佑清怜爱地摸了摸孩子的头。
他赶回来的时候刚好遇上了雪崩,幸亏掌握了一些求生技巧,才不至于被雪埋住,他想返回公社,却发现前后路都被堵住了。
入了夜,气温骤降,他想尽量的活动自己的身体,胃病却犯了,疼得他直不起腰来。
吃了几块饼干,钟醒才想起来他还背了个水壶,他摸了摸军用水壶里的水,不过水已经冷完了,姜姜将水壶拧开,小心翼翼地倒了点水出来喂他。
“爸爸,这个水有点凉,你含一会再吞。”
在这接近零度的天气,林佑清的额头却冒出了冷汗,姜姜忍不住揪紧了心,爸爸一定很疼。
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