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期情绪,和那快要将她淹没的委屈,如同潮水一般,裹挟着这些年寄人篱下,如履薄冰的不安,铺天盖地的砸过来。
杨卿上前,轻轻的抱住了迟意。
“没事,施工方还没到呢,你哭一会也不要紧的。”
迟意伏在杨卿肩头,哭的全身颤抖。
“是她……明明是她……她绊我……”
她哭的太厉害,说话都抽抽噎噎的,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朋友。
杨卿一个当妈的人,心里更是疼的不行。
“我知道,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可我得跟她……跟她道歉……我没错,也得道歉……
从小到大,我永远……都在、都在道歉……”
迟意忍不住想起那年在学校受了委屈,十八岁的顾淮州披着盛夏阳光而来,明目张胆的为她撑腰。
他说,有二哥在,你怕什么?
那是她如履薄冰的生命中,唯一一次被人坚定的维护着。
可现在,她明白了。
顾淮州或许会在外人面前维护她,可在顾家人面前,她才是外人。
甚至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外人。
所以他连辩解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她,就直接给她判了刑。
迟意哭了很久,渐渐平静下来,下意识的抚了抚肚子。
“杨姐,我没事了。”
“那你自己整理一下,我去跟服务生要点冰块,你敷一敷眼睛,补个妆,咱们再进去。”
杨卿理了理她的头发,温柔道:“不哭了,受了委屈,爬起来就好了,咱们总有抬头挺胸的时候。”
“嗯,谢谢杨姐。”
杨卿走出卫生间。
迟意洗了把脸,用粉底盖了盖,又补了点哭花的眼线,默默的深呼吸几口。
卫生间被人推开,迟意转身道:“我还真得拿冰……”
她看见顾淮州走进来,眸色顿时冷下去。
“顾总,这是女厕所。”
顾淮州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哭到现在?”
迟意“啪”的一下打掉顾淮州的手:“不关你的事,请你别像个变态一样,在女厕所逗留。”
顾淮州的眼中划过一丝不悦,很快便压了下去。
“迟意,你知道我在奶奶面前维护你,后果会比跪祠堂更严重。”
迟意冷笑道:“谁指望你维护了?没有你顾淮州,我迟意还不活了吗?”
“既然知道,那你跟我阴阳怪气什么?”
“顾总嫌我说话难听,又何必非到女厕所来找不痛快?别管我不就行了?”
迟意略过顾淮州要往外走,顾淮州却拉住了她。
“迟意!别跟我闹行……”
“啪——”
迟意被扯回来,扬手给了顾淮州一个响亮的耳光。
整个卫生间鸦雀无声,顾淮州的眸底渐渐腾起阴沉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