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冯家的这场政治联姻,从理性层面来讲,算是两方巨头在强强联合,对嬴长生这个政治家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试想,这样的政治联盟如果组成,届时朝中诸多官员必然相继来投。
遥想赵高之乱时,若无冯去疾帮助嬴长生联合嬴氏宗亲以及朝臣百官,并交出三公印打开城门。
哪怕扶苏就算兵临城下,哪怕十万大军攻进咸阳城,令扶苏夺得皇位,最后也是让蒙家军死伤惨重。
到那时,扶苏恐怕会被天下人冠以兴兵篡位的帽子。
所以无论是冯家过往的功劳,还是今后需要冯家来拥护嬴长生的皇权。
明知这是一场政治联姻,嬴长生都不能表现出一丝不情不愿的态度。
但是,从感性层面来讲,人心是肉做的,并非冰冷的智能机械,是有七情六欲的,也是有爱恨情仇的。
对于这种逆来顺受的联姻,当然能令人产生逆反心理。
并非嬴长生清心寡欲、不喜欢美女,也并非对冯绾没感觉,这种事也可以慢慢来培养。
而是他认为自己被迫的,主观上就会认为这是自己的违心之举。
谁不想根据自己喜好,随心所欲呢?
谁不想找一个情投意合的伴侣,再慢慢发展成至死不渝的爱情呢?
想到这里,嬴长生实在太羡慕蒙颖和晨曦,这对欢喜鸳鸯就是按这种最理想的方式,在自己的帮助下,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
所以呢,嬴长生现在对待冯绾的态度,只能是既不得罪,也不讨好。
同时,该有的礼数,该有的周全,也尽量做到位,不敷衍。
“孤差点忘却,此番相见是来与你互通诗文,一时想起政务,倒是深感歉意。”
冯绾一改方才羞涩的小女儿模样,俨然转变成一副强势的面孔。
她淡淡地说道:“妙璇曾领略殿下佳作,尤其那首《深宫雀》,让咸阳无数女子幻想殿下必定是个怜香惜玉之人,不料殿下却如此雄心壮志、为国为民,倒叫妙璇更加倾慕。”
嬴长生闻听此言,心里暗道不妙,遇到高手了,敢情这丫头不会是武媚娘的前世吧?
冯绾这番话简直得理不饶人,看似在夸奖,实则在暗讽自己薄情。
嬴长生面带笑意,平静地说道:“先有国,再有家,如今国陷为难,自然先以国为重。若天下平定,自当遵循圣人之言,再来礼贤孝悌,再来相敬如宾。”
冯绾听后脸色微变,这段话好像在教训自己,要先把国和家的顺序分清楚,国要是没了,还谈什么你侬我侬?
一时间,冯绾不知道该如何反击,令她好一阵苦恼。
思索片刻,她决定改变战略。
“家教甚严,令妙璇只得专注琴棋书画,不得像男儿郎一般,共赴国难。敢问殿下平时都有哪些喜好?”
“孤最大喜好便是在嘴上抓扰,故以庖厨为乐。另外,孤不爱舞枪弄棒,平时更爱静静地躺在榻上,边思虑边小憩。”
冯绾与出嫁的姐姐们讨论过闺房话。
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试问哪个男子在相亲对象的面前,不是把自己所学的六艺吹嘘得多么厉害,要么是吹嘘自己立下多少战功、斩过多少敌首。
谁曾听说过,堂堂大秦的皇太子前来相亲时,竟然说自己的最大爱好是干饭和睡觉?
简直有辱君子斯文,简直有辱皇家威仪。
在现在的冯绾眼中看来,她甚至有些怀疑嬴长生所作的诗文,应该是请高人代作的。
而他的种种光辉事迹,也应该是经过冯去疾加工过后,再说给自己听的。
无他,老冯一直逼着自己断了往日的念想,为了家族荣耀,必须嫁入皇家。
想到这里,冯绾决定考一考嬴长生,来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
“既然殿下能作得了好诗文,不如和妙璇对对联,如何?”
嬴长生淡淡道:“请。”
冯绾:“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嬴长生:“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冯绾:“东来风,西来水,龙脉拥风水。”
嬴长生:“南去沙,北去雪,洪荒摧田野。”
冯绾:“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切莫放年华虚度。”
嬴长生心道:好家伙!这句直接戳中痛点,爱睡觉怎么了?不爱动又怎么了?
嬴长生:“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可晓得脚步留神。”
“殿下果然才思敏捷,不如下一回您来起头。”
“听好了。”
嬴长生:“今朝醉,明朝醒,独爱寡身不思省。”
冯绾:“前不悌,后不孝,双亲成天叹不笑。”
嬴长生:“一席话,十论语,莫叫孔诲当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