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景险些觉得自己听错了。
这番话未免太过荒谬。
她说什么?若是他不还钱,她就要去父皇面前讨个说法?
李元景捏着账簿的手指气的微微颤抖,忍着怒气说道:“你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
他的嗓音极沉,任谁都能听出他话里威胁的成分。
换个人估计都没胆子再说一遍。
可沈潮云不是普通人,死过一次的灵魂早已看透了他的本质,更是不惧他的威胁。
事实证明,他所认为的荒谬只会更加荒谬。
所以她不仅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还补充道:“你我之间虽有婚约,但只要未真正成婚,那我便是我,你便是你,谁允许你滥取我家的钱财了?”
李元景震怒:“你!”
“我怎么了?我哪里说错了么,还是说因为你是景王所以能这么做?”
沈潮云反唇相讥:“所以堂堂景王殿下在吃绝户吗?”
李元景怒不可遏地道:“放肆,你怎敢这样对本王说话,信不信本王这就命人将你抓进牢里!”
“嗤。”
回应他的是一声冷笑。
沈潮云面容冷淡倨傲,反问道:“殿下是王爷,而我是则陛下亲封的乐平县主,我做错了什么事殿下能直接将我抓进牢里?”
她挑眉道:“因为哦我催殿下还钱?”
听到这话,李元景霎时一噎。
几乎所有人都只记得沈潮云以昌平侯之女的身份被赐婚景王,再之后昌平侯亲口承认此女乃是私生女,很少有人注意到这道册封旨意。
乐平县主。
哪怕是在宫里,也只有成年的公主才可被册封为县主。
单单从身份地位上来说,沈潮云和李元景是处于同一阶级的,他没有权利抓捕她。
李元景此次前来本是为了助力沈家,帮着他们尽快将沈潮云哄回沈家。
可却被她拿出来的账簿打了个措手不及。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李元景的怒气已然压制不住,胸膛不住地起伏,他那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沈潮云,失望地道:“张口闭口就是钱,小五,你何时变成了这幅模样!”
“你这般浑身铜臭味,还怎么嫁给本王做景王妃!”
哪怕是到了这种地步,他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责怪她,觉得她配不上他。
沈潮云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
怎么,还以为抬出景王妃来就能让她改变主意?
“是,你是高高在上的天潢贵胄,你清高,你孤傲,你瞧不起我浑身铜臭味!”
“你这么有本事,那你就别白嫖沈记的钱财!”沈潮云冰冷的嗓音响彻整片区域,“把你拿走的那些东西全都一五一十地还给我!”
李元景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沈潮云的黑眸里迸发出极深的恨意与讽意,冷笑道:“我本就是商贾之女,将钱财挂在嘴边又如何?浑身铜臭味又如何?比不起旁人虚伪清高。”
何掌柜黑眸沉沉地盯着他。
而旁边的萧婧也仇视地看着李元景。
从沈潮云开口之后,两人便沉默地站在她的身后,已经做好了随时都能动手的准备。
李元景满脸震撼与悚然,全然没想到她竟敢说出这番话。
从前那个只会在他身边唯唯诺诺的懦弱少女,好似在这一瞬间也变成了眼前之人的模样,只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就变成了这样。
就因为有霍勖在为她撑腰是吗?
李元景怒极,反而骤然间冷静下来,目光冷冷地看着沈潮云,道:“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这一刹那他已经忘了前来的目的,而是警告道:
“你是本王的未婚妻,本王也不想将场面搞得这么难看,你现在立刻向本王认错道歉,本王还可不计前嫌娶你为妻,否则这个后果你承受不起。”
好个不计前嫌。
抬出婚约,示意两人背后牵线的人是当今陛下,用天子来威胁她。
沈潮云扯了扯嘴角,嗤笑,她倒是也挺想知道会有什么后果的。
她抬起头直视着站在面前的李元景。
一字一顿地说道:“既然殿下都这么说了,那便如殿下的意思,这桩婚事就到此为止。反正殿下也并非真心想娶我,而我也不想嫁给你,正好就此分开。”
这句话说出来,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谁也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李元景惊骇地道:“你疯了?!这是父皇亲自赐的婚,你是想抗旨吗!”
天子赐婚,不是谁想取消婚约就取消的。
这是抗旨,抗旨是要砍头的。
可眼前的沈潮云没有流露出半点惊惧害怕的意思,脸上反而是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