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筝在京城客栈思虑了两日,最后决定还是下江南,前往苏州。
一来,苏州是她出生之地,她这一辈子最快乐无忧的时光大抵就在那。
二来,苏州远离京城千里之遥,绣艺发达,鱼米之乡,民丰物饶,故有一朝入姑苏,满眼是神塌的美誉。
既然决定开启新的生活,自然躲得远远的,与京城的一切彻底断绝。
打定主意后,云筝很快就清算好身上全部积蓄,打算走水路下江南。
船运其一是可以最快抵达姑苏,其二是驿车需要太多的银子,走水路通货的船舶,只要待在货舱内,能省些银子,而且路过水驿的话也不会被查身份。
她这几日在附近来回踱转,已经打听到了这几日会有别处运货的船舶,刚好要下江南。
那个航运老板是个好人,她打听一二后,便亲自找上门去。
运送货物的船只密密麻麻地停靠在繁忙的码头,犹如一片巨大的水上集市。几名身材魁梧的男子正在忙碌地搬运着货物,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异常强壮有力。
云筝扮上男装后,环顾一圈,走向了正在指挥几个汉子抬运货物的男人。
男人身穿粗衣,一小撮胡子浓密且茂盛长在人中的位置,他抽着烟杆,注意到走来的云筝。
云筝上前,笑着说:“这位大哥,我想搭你的船下江南成吗?我就待在货舱里,保证不会乱跑!”
男人斜睨了云筝两眼,随后:“想要搭船的人可不止你一个。”
云筝闻言,立刻会意,赶紧掏出十两银子递给了男人说:“这些够不够?”
男人看到这些钱,明显不耐烦:“不够。”
云筝咬唇,有些为难:“大哥,我一个人挺可怜的,您就给我一个机会成不?”
男人瞥了一眼云筝,抽了一口浓烟:“这几天,想从我这儿搭船的人起码有十来个了,我这儿可不是收容所,平白做善事不求回报?”
“现在什么世道,想要我办事您就得给足够的钱……”
男人故意做出眼神暗示。
云筝抿紧了唇,眉头微蹙:“大哥,你们这一路走货不容易,不如我给您搬货,实在不济,至少我可以为大家准备一顿热饭,也算是略尽绵薄之力?”
男人面露难色,似乎有些犹豫。
云筝见状,继续道:“我一定不会给您添麻烦的,等到了姑苏,我就下船。”
“好吧,既然如此,你明日早些来,我们明日就要走货了。”
云筝闻言,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连忙朝那男人作揖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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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边刚刚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朦胧的曙光仿佛给这混沌的世界披上了一层轻纱。
云筝进入了货舱内,航运老板把她安排在堆积货物的地方,这个地方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潮湿与霉味,混合着海水特有的咸腥。与她一同待在这里的,还有几个和她一样身份不明的人。
他们中有男有女,都聚集在一起,或躺或坐,占据了甲板上各个角落。云筝走进来时,几乎找不到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
她扫了一圈后,发现角落处有个空地。
云筝走到那个角落,席地而坐,背靠着坚硬的货物堆,双腿蜷缩在胸前。她抱着自己,心中不禁忐忑起来。
虽然她特意扮作了男装,以避免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欺负,但在这陌生的环境中,她依然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
她缩了缩身体,在心里面给自己鼓了鼓劲儿。
很快就到姑苏了。
等到了一个新地方,就再无人知晓她的妾侍身份,她也能重新开始了。
云筝在内心盘算着未来,嘴角也不禁上扬。
半夜,夜色如墨,笼罩江面。
行驶在江流上的船舶忽而发生了颠簸,云筝被这巨大的颠簸惊醒,她猛地睁开眼,本身就保持警惕不敢松懈,此刻更是紧绷起了神经。
货舱内一片漆黑,只能隐约听到其他人的打呼声。
云筝却再无睡意,她起身顺着货舱缝隙的木板往外看去。
只见江面上,远处亮起了一片星星点点的火光,似乎有船只在缓缓驶来。
云筝揉了揉眼睛,试图看得更清楚些,就在这时,一支箭矢破空而来,尖锐的箭尖带着风声,狠狠地射在了船舱上。
那不是炬火,那是箭。
云筝心中一惊,赶紧叫醒了周遭的人:“你们快醒醒!”
其余的人都被云筝摇醒了。
他们脸上还带着惺忪的睡意。
“怎么了?”
“大半夜的你不睡喊我们做什么?”
“……”
云筝没心情和他们废话,走到甲板上朝外看了两眼,回头道:“一水贼要来了!”
众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