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尹心里已经认定,导致众人腹痛腹泻的“罪魁祸首”,定然是土豆无疑。
看着地上的土豆一阵阵心酸。
想他十年寒窗,十年科考,年近三十考得进士之名,自认也有几分天赋和才情。
更被礼部侍郎榜下捉婿,自以为从此苦尽甘来,定然能平步青云。
是以,家中已有从小青梅竹马,互许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发妻,还是昧着良心,违背了对发妻的海誓山盟,迎娶了侍郎家的小姐。
发妻因此与他恩断义绝,看在一双儿女年纪尚小的份上,没有与他合离,却自此搬入佛堂,再不与他相见。
府尹虽悔对发妻,却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是男人,光宗耀祖,改换门楣是他的责任,怎么能如女子一般,只想着儿女情长。
万没想到,与新妇成亲后才得知,礼部侍郎与尚书不和,在礼部几乎是被架空的状态。
想借助岳家升官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但借不上力,反而还会被连累。
在翰林院坐了两年冷板凳,眼看比他年轻,名次比他低的进士都被下放到地方历练,府尹着了急,深怕自己从此老死在这翰林院里。
最后还是将家中积蓄掏空,才打通关节,得到下放的机会。
又在县令的位置上熬了两任,才坐到府尹的位置上。
论才干,他不比任何人差,只是运道实在差得很。
好不容易以为可以借土豆升官,眼看着又成了泡影。
府尹越想越难受,越想越觉得委屈,渐渐生出怨恨来。
怨恨老天待他不公,更怨恨韩影给他希望又让他失望。
看向韩影的眼神里,带出几分不善。
书吏最擅长的便是察言观色,见府尹对韩影态度不同以往,心中暗自得意,趁机再在府尹的心里添一把火。
“说起来,这土豆的味道还算适口,可惜却是极寒之物,肠胃难以消受,韩公子之前没有试吃过吗?”
这是在给韩影挖坑。
若韩影回答没有。
自己都没试吃过的东西,就敢哄着府尹吃,这是多不把府尹放在眼里?
这还只是腹痛腹泻,若是有毒呢?府尹吃下之后,可还有命在?
若韩影回答试吃过,定然知道土豆会令人腹痛腹泻,却还拿来给府尹吃,这不是故意害人吗?
所以,韩影无论回答是或否,都得不到好处。
韩影也正在纳闷,穿越前,土豆他吃了二十几年,在石头村的时候也吃过,并没有任何不适。
怎么到了府尹这里,吃完土豆就反应这么大呢?
书吏反复强调,种种不适都是吃土豆造成的,韩影渐渐品出点味道来。
还有那个大夫,只是捏了不足指甲盖大的一块土豆,在指尖搓了搓,又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就一口断定土豆是极寒之物。
演的也太假了,忽悠人都这么不用心的吗?
韩影看着书吏微微一笑,书吏莫名心头一跳,生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又觉得自己想多了,区区一个商贾,不过是靠着巴结府尹,得到府尹的看重,才在府衙来去自如,别人也给他几分薄面。
如今府尹已经嫌了他,他连和自己堂堂书吏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却听到韩影神色如常说道。
“说来也是奇怪,这土豆出现之时,石头村百姓都当成稀罕东西,不少人都煮来吃过。其中包括年逾花甲的老村长,以及老村长家两个未留头的小孙子。”
“怎么石头村的男女老少吃过后,都不曾有任何不适,来了大人这里,却成了极寒之物,肠胃消受不起了?”
“别人头一回吃这东西,出现不适倒也罢了,我在石头村却是吃过的,怎的也会感到腹痛欲裂。莫非沾了大人的光,这肠胃也变得娇弱起来?”
府尹并不是傻子,韩影的话暗示的这样明显,顿时心里生出疑惑。
“你的意思是说,这土豆有很多人曾经尝试过?”
韩影坦然点头。
“若无人食用过的东西,在下也不敢贸然献给大人不是?”
府尹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想到一种可能。
便要叫来方才去煮土豆的手下审问。
韩影摆手拦了下来。
“大人,在下在您面前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在下怀疑有人故意下毒,引起您对土豆的反感。”
“何人下毒在下不得而知,但,这位大夫只是闻了一闻,便断定土豆是为极寒之物,在下不得不怀疑他是被人收买,故意诬陷。”
这番话其中诸多漏洞,经不得推敲,反而显得韩影胡乱攀咬,无理取闹。
但,韩影正是抓住府尹,急于查明谁是下毒之人,所以,看似无凭无据的胡乱扯出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