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慈庵在京郊不远,也属于皇家寺庙,平日里面只有皇族之人以及京中贵族前去上香,故而里面的香客很少。
杨舒为了跟姜小年拉近关系,故意与她挽着手一起上台阶,给姜小年介绍着敬慈庵,说起了这里的斋饭很好吃,住上一晚上明儿再回去。
有萧婧陪着,姜小年也不会觉得不自在,故而应了下来。
敬慈庵主持的年岁不大,不过四十出头,不知道是不是接触到的贵人太多了,脸上没有太多出家人的淡然,反而多了两分精明市侩。
她远远的就迎了上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总算是将三位贵人盼来了,三位舟车劳顿,贫尼已经准备好了斋饭了,三位咳稍作休息之后,再礼佛。”
“有劳师太了。”
这敬慈庵的斋饭果然是名不虚传,的确可口,三人吃过斋饭之后,由主持带路,去了大雄宝殿虔诚跪拜,又添了不少的香油钱。
主持乐呵呵的又将她们三人带去了后殿,由一位年老的师太为她们讲解经文。
姜小年之前跟着养父养母倒是去过寺庙烧香祈福,只是每每不过是求菩萨保佑来年丰收人丁康健,倒是从未接触过佛法,这一次听到师太讲起,颇有两分趣味。
杨舒不是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她虽然行事跋扈,不在乎人命,对于佛法却有些研究,能够与师太有来有往的讨论了起来。
这倒是让姜小年不解了,她不懂佛法,也知道佛家常说的慈悲为怀,可是杨舒既然颇通佛理,为何心中却去半点慈悲呢?
萧婧对于佛学半点兴趣也没有,困得只想打哈欠,姜小年见她无聊,寻了一个出恭的借口,与她一起出去透透气。
“萧姐姐可是不喜欢佛法?”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只是觉得无趣罢了。”萧婧淡淡的一笑,“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一种僧人叫做苦行僧,他们才是真正的修行者,感知人间苦难,觉得自己多遭受一份苦难,世人就会少一份苦难。但是这个世界上的出家人大多都坐在寺庙内,享受着香客的供奉,说一些虚头巴脑自己或许都不能够理解的所谓的高深的佛法。”
“他们根本就没有去看过人世间的苦厄,谈何为世人渡厄?何况他们自己还是苦难的制造者,以菩萨的嘴脸,做着恶魔的事情。”
姜小年大为不解:“出家人也会作恶吗?”
“就拿这个敬慈庵举例吧,每年的香客不多,但是因为香客都是贵族,所以出手阔绰,每年的香油钱很多,这么多银子你可知道他们拿来做什么?”萧婧哼了一声,“放高利贷。”
“放高利贷!”姜小年心中诧异,“这不是黑道之人才会做的事情啊!”
“可他们偏偏做的名正言顺!周边的百姓,家中遇到个什么困难的事情,就会找寺庙借款,你当时寺庙行善布施呢,实则利息高的吓人,老百姓拼死拼活的劳作,也未必还得起,然而这一群并不从事任何劳作的人,却赚的盆满钵满的不说,还会享受百姓的爱戴,你说这难道不讽刺吗?”
顿了顿,萧婧继续说道:“佛学本是个好东西,说到底也是劝人从善,只是被某些人利用成了包装自己的东西罢了。”
两人在寺庙内随意的溜达着,却是来到了后院,传来了一阵哀求声。
只见着一个面黄肌瘦背上还背着一个小婴儿的妇人,跪在地上求一位师太,希望她能够再宽限一些时日。
那师太满脸横肉,哼了一声:“你当我们这里是什么?这里可是皇家寺庙,代表的那是皇家的颜面!你若是赖账,那就是打皇家的脸,你有几条命能够不将皇家放在眼里?”
“我不是要赖账啊,借的本金早就还了,只是利息实在是还不上了!孩子她爹没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快要连饭都吃不上了!”
“咱们可是白纸黑字的签了字儿的,是你们自己快活不下去了来找我们借钱的,不是我们求着你们借的,我不管那么多,只知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若是还不上,咱们只有去官府走一趟了!”
萧婧看了姜小年一眼,挑了挑眉,随后上前了两步,说道:“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出家人的慈悲心肠难道被你吃了不成?”
“阿弥陀佛!”那师太收起了方才脸上高高在上的神色,一下子变得谦卑了起来。
“她还欠多少,我替她给了,这孤儿寡母的,你不要将人逼死了!你们佛家最讲因果的吗?不怕遭报应啊!”
“不敢不敢,既然贵人开口了,欠的账就一笔勾销了!”师太急忙说道。
“多谢这位女菩萨,多谢师太!”女人高兴的在地上哐哐磕了几个响头。
“别跪着了,地上凉,带着孩子回去吧。”萧婧看了一眼女人怜悯的说道。
女人千恩万谢,带着孩子离去,那位师太有些心虚,想要说些什么解释一下,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萧婧打断了:“我无意管你们的事情,只是希望你们能够记得自己出家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