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焉回到他的临时宫殿,没向夏还声、纪江多说什么,脸色不太妙。
夏还声怕着褚焉,再者身在皇宫中不敢放肆,便老实下来,难得什么也没问。
于是就这么安生过了一晚。
大将军记着杳帝的“越早越好”,天没亮就睁眼,带着一个呵欠连天的夏还声和一个面无表情的纪江走向酆陵苑。
修竹早在宫门前候着。褚焉没见过她,但凭她一身黑衣金纹也猜得出是谁的人,于是向前几步,拱手:“陛下请臣今日随着私访,烦请姑娘通报一声。”
修竹瞧着他规规矩矩,笑笑,侧身开门:“将军请吧,陛下已候多时了。”
没想到疯子醒得更早。
褚焉目不斜视走进侧殿,疯子懒懒散散斜倚在软榻上,见他进来面带欣喜,拽着他就跑:“可算来了,走走走老地方。”
夏还声还什么都没瞅到就茫然地随他们跑,以及一同从墙上翻了出去。
直到钻进马车。
夏还声愣了。
???
陛下,我们是不是见过?
哪天?昨天。
偏偏“美貌公子”起了逗人的心思,一脸慈祥亲切地问夏还声:“公子姓甚名谁?芳龄几许?”
夏还声硬邦邦吐出几个字:“……夏还声,十六。”
“啊。”疯子笑得和蔼可亲,“江浦夏家?江浦是个好地方,夏家家大业大,实在令人佩服。”
字句间漫不经心,又似暗含警示意味。夏还声听得一怔,安生下来,整个人板板正正,再不敢东张西望。
濮阳应扯了扯褚焉,示意他附耳,声音轻轻:“真经不起吓。”
褚焉睨了浑身炸毛警惕的夏还声一眼,视线又落回濮阳应身上。
“多吓吓就经得住了。”
他的声音并没有刻意放轻,足够令夏还声听得一清二楚。
杳帝真心实意笑着:“看,你家将军也不要你喽。”
褚焉:……
夏还声:……
这还是那个传闻中的,暴戾无常、又疯又痛的杳帝?逗小孩儿呢?
才隔了一个晚上,褚焉就又看到了他这一面。这比他想象中还要画风奇诡。
褚焉和濮阳应坐在马车这头,夏还声和纪江坐在另头,崇茂林驾马车,修竹和崇茂林并排坐在车头。
但她不放心,时不时撩帘子探头进来看看。
由于是“私访”,马车很窄,易于掩人耳目,但容纳四个男人就不太行了,极力避让留出空隙,却还是连彼此的呼吸都听得清晰。
有点暧昧了。不过很暖和。
濮阳应靠在车壁好不容易找了个舒服位置便不肯再动,闭着眼假寐,内里顺着疼痛运转气劲延着经脉探索,在每一个关键口卡住。
好吧好吧。
脉络堵塞,修为则不能大成,可不就是废材一个?
他靠得更斜了些,虚挨着褚焉,睡意涌上。
有多久没好好睡过了呢?茂林和修竹定不会知晓,疯子每日早早醒了便赖到上朝或直赖到大中午。睡不着硬睡,只为让某两人放心。
睡了。
—— —— —— —— ——
睡不了多久。
马车在一个小颠簸后停住,夏还声正犹疑着要不要喊醒杳帝时,疯子自己醒了。
濮阳应缓步下车,三人随之而下。
入眼,是黑沉的巷子,那种污迹斑斑,容易藏污纳垢的地方。看上去是炅帝时期,甚至更早之前的建筑,早已失去了原来的颜色,没有三月春的影子。
看着很深暗,纪江悄悄对褚焉道:“或许有诈。”
疯子不知听没听到,独自上前,茂林修竹没有跟。
褚晓凝视半晌:“不会。夏还声跟上,纪江留下。若有不妥,不必留情。”
易安侯原本以为所谓私访不过就是到处逛逛,还…真访了?
走几步,两旁会有一些低矮的门,三三两两黑瘦的人,眼神空洞地坐在潮湿地面上。
再走几步,宽了些,大概是个院子,杂草丛生,晾了些粗布麻衣和床单。几个孩童追逐着,见到来人有一瞬间的胆怯,不过很快又跑上来,拽住了漠阳应的黑袍。
手指脏得很,眼神却带有天真的欣喜。
“应哥哥!”
他们这样叫。
濮阳应冷冷瞥了他们几眼,由他们拽着,道:“大人呢,帮我叫叫。”
于是孩童便散开,叫着,跑进更深的巷子里。
漠阳应慢悠悠抬脚跟上,脸上有晦暗的,像是嘲讽不屑的表情。
夏还声瞧着他的态度,心中不喜,肠子太短一下就给说出来了。
“就这样?”
杳帝转头,眸中不带情绪,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