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
江温沉思片刻，把书扔在椅子上，拄着拐杖去把陪护床打开，又拉开椅子，搬出被子出来，转身去把书拎给她，坐到折叠床上拉过被子盖着，慵懒睨了她眼，唇动：“小阿言，把这篇念完，哄你男朋友睡觉。”
程琂受命调整躺着的姿势，兴冲冲翻到书里折角的那面，清了清喉咙，抑扬顿挫念起书里干燥无味的专业名词，放在旁边的手机时而震动，都被她不大不小的声音掩盖过去。
江温也只让她读了余下那几段，九点整，便抬手收回书垫在自己枕头底下，顺手换了个更暗的夜灯，开始催促她睡觉。
程琂睁着大大的眼睛看向窗外发呆，许久，她转身往他的方向侧身躺，借着微微的光线看到模模糊糊的脸，心像被什么填满一般，小心呼吸，不敢发出一丝重声，怕惊扰了这一幕的宁静。
他的手缓缓从被子里伸到她的被窝里，抓住她的手，扣进指缝间，重重捏了下，又松了松力道，如此反复。
“晚安，江温。”程琂像个被人抓住的小偷，仿佛耳边出现他笑她的声音，可他一轻一重捏着她的手，又胜似在哄她。
翻篇，这件事，也许需要学习一辈子。
可人，若一直抓着过去占着位置不放，未来又怎么能有机会进来呢？
过了几日靠近年关，院方与他们协商，请求程琂帮忙拍合照，给予生命鼓励，后期发表放在医院的网站，程琂应允，江温故而找人做了几面锦旗，感谢他们。
出院那日，小小的单间病房热闹至极，一早，主治医师和护士便抽时间，提着水果和零食送给程琂，庆祝她作为医院第三例心脏骤停抢救成功，并顺利出院的幸运患者。
程琂把江温准备好的锦旗，送给他们，真诚的向他们致谢。
曲筱筱特意请假接程琂，在病房门口碰见许久不见的卫顺也捧着一大整火红的玫瑰花，探着脑袋往里面看，一群人在里面拍摄合照，她站在主治医师和护士长的中间，举着锦旗，挂着笑意面向镜头。
真是俗气又喜气的一幕。
曲筱筱同情瞥了眼卫顺，倚靠在门侧叹气，他怎么知道程琂今天出院呢？
曲筱筱那日气冲冲回去后，想到那出奇和谐的一幕，怎么想都不对劲，回去逼问程琂，才知道她学了唇语，在她面前的他，是个跟正常人无异的人。
仅凭这点，卫顺没表达就输得透了。
日久生情，卫顺更是连边都沾不上。
曲筱筱摇了摇头，啧啧啧了好几声，忍不住拍了拍卫顺的肩膀，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后来还是挤出一抹笑：“哥，还是努力赚钱吧。”
程琂那晚上聊着聊着不见人了，第二天来了句，我男朋友叫我睡觉了。
卫顺：“又来了，你正常点行不行？”
“行。”曲筱筱暗自腹诽，谁看病人送一堆玫瑰？
她大发慈悲，懒得怼他，大大方方空手走进病房里，走在摄影师身后经过，向程琂抛了个我来的眼神，找了个角落等她完事。
程琂身体还不是很好，院方出于为患者考虑，没多折腾，拍了几张照片，几个人说了些祝福他们的话语，便匆匆回岗。
——人散，房静。
江温和卫顺同时走向程琂，曲筱筱站在病房靠窗的位置打着隔岸观火的算盘，顺着他们的举动来回扫荡，程琂小小一个站在病床尾，还不知道危险靠近。
“程琂，恭喜你健康出院。”卫顺先江温一步走到她的面前，一束火红的玫瑰花往她面前塞。
程琂下意识看向江温，他拄着拐杖清冷走到离她几步的地方，硬生生转了个方向走到桌子前，懒洋洋抬了抬下巴装大方，无声吐出二字：“接啊。”可他的眼神里分明有种你接一个试试。
“挡着路了，哥。”曲筱筱倒是乐得看戏，但程琂是无辜的，她大步跨过去把玫瑰抱下来放到床尾，亲昵挽起程琂的手拉到自己身边，顺手包揽收拾的任务，瞅了眼失落的卫顺，不经意转移话题：“你怎么还没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