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程琂身上,她身穿一件嫩黄色的衬衫,搭配黑色紧身针织长裙,脚踩一双及脚踝的黑色马丁靴,背了个斜跨小包,脸上化了淡淡的妆,唯一亮色的上衣更是衬得整个人如同破茧成蝶一般,让人眼前一亮。
彭清苑恍惚,想到自己那些年,从来没有给她买这些漂亮的衣服,就连过新年都没能买上一件新衣给她,难过不已。却总能听到她懂事的说:阿妈,衣服只是一块遮羞布,不管是什么衣服,只要能穿上阿妈洗的干干净净,还香香的衣服,我就很开心的。
哪有人不爱漂亮的衣服呢?
彭清苑的手背一凉,如同惊醒,抬手擦了擦眼泪,慌忙望向车窗外,使劲挤出笑容,在心里警告自己应该要高兴的,孩子真的没有骗她,能亲眼看到自己孩子现在过得好是件好事啊,就该高兴的。
彭外婆怎么会不懂彭清苑的心,她搂了搂自己女儿,那人可真真是个畜生,好在这孩子胆大,否则哪有今天。
程琂默默直视前方车窗,她想好好看看这个繁华的城市,这是,阿妈的故乡。
一栋普通的民宅前,站了个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弓着背,拄着拐杖的老爷爷站在门口,发白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戴了一副老花镜,直勾勾盯着下车的程琂。
“小,小琂,我,我是你,是你,外公啊。”彭外公握着拐杖的手,直发抖。
程琂乖巧:“外公好,我是小琂。”
“哎,哎,好啊,孩子好,你好。”彭外公一笑,脸上的皱纹挤成条条线,岁月留下的痕迹,亦显得格外和善。
彭外婆一下车就拖着他外里面走,直瞪他念叨:“你怎么偷偷把这身衣服拿出来穿了,现在这天儿多凉啊,你不知道这薄啊,感冒了怎么办?你这老头,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见外孙女还耍帅啊?”
程琂怔怔盯着他们,直到彭清苑挽着她的手,才回过神。
“他啊,昨晚就偷偷把那件西装找出来了,放我房间里,今天好说歹说,也要坚持留下来煮饭,又趁着你外婆不在,换上了那套衣服站门口等我们,其实就是让你见见他精神的一面。”彭清苑举止自然轻松,解释:“他这一辈子,都听你外婆的话,就偶尔有点叛逆,比如今天。”
程琂眉眼带笑:“嗯,他们真好。”
他们在餐桌的关爱到饭后的陪伴,细心至极,将她当成孩童般对待,仿佛是理所应当的事,在她心里却弥足珍贵。
程琂跟着彭清苑移步到客厅,听着外公温言细语的阐述,属于他们年轻时的故事,外婆抢着打断纠正的打岔,外公从流如善改口,阿妈坐在沙发上坐着笑而不语。
这一日挂在墙上的时钟指针,滴答滴答绕着中心快速的转动,就像催命符一般,无时不在提醒着她,天色渐晚,天边的黄昏如同火烧滚滚,斜斜打了一束淡金色的光照入客厅的茶几中,将这一刻的幸福嵌入回忆的齿轮,收录宛如梦境的一幕。
程琂告别的很仓促,外公外婆没有劝她,而是握着手站在门口目送。
外公说:“我的故事还没讲完,一定要记得早点回来听啊。”
外婆说:“小琂,你要记得回家的路,知道吗?”
彭清苑坚持要送她去车站,途中,程琂轻声问:“阿妈,你后悔过吗?”
程琂短短几个小时宛如浮在云端,没有一丝落地的真实感,这一幕,连做梦都不敢梦见,现在摆在眼前,当自己置身之中,似乎能理解为什么彭清苑对她的教育,总是跟小镇那些人反向行之。
原来,这才是正常人的家庭。
彭清苑见到她后,释然了许多:“小琂,后不后悔,只是一句话,感情是件很复杂的事,人生所选择的每条路也是,妈妈不能这几个字来断定,这很不公平,妈妈很自私,在生下你这件事上,是最不后悔的,但妈妈也很抱歉,生了你,却没有办法给你好的生活,让你过得那么辛苦,是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真的很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