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中闪过一丝凝重,手指微微颤抖却又不失稳重地从贴身的衣襟内缓缓掏出一枚信封和一枚雕琢精细的印章。信封的边角已略显磨损。
印章则散发着淡淡的冷光,其上刻着的图腾繁复,那是他家族荣耀的象征,也是他作为质子远赴京城时,父帅亲手交付的。
他轻轻将这两样物品置于肖昱泽手中,声音低沉,“此乃我家书,请代为送达镇北军营。这枚印章,印章是我来京为质子时,父帅给我的私印。你们一去,只怕不能太平。这就算我给你二人的新婚贺礼了。愿它能成为你们路上的护身符。”
姜晼晚在一旁静静观察,心中涌动着复杂的情感。
她从傅景初带着几分戏谑的眼眸中,读出了前所未有的认真与坚定。
肖昱泽则是一脸复杂,既有对好友的深深理解,也有对自己无法分担其重担的深深愧疚。
两人的对话虽简短,却字字千钧,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般敲击在姜晼晚的心上。
她终于明白,为何今日肖昱泽会显得格外低落。
这不仅是因为即将面临与家园、挚友的离别,更是自己无能为力的愧疚。
肖昱泽作为皇子,国难当头,他肩上的担子远比常人想象的要重得多。
自己的好兄弟,因为父亲是镇北军主帅,而不得不被困在京都当人质。
如今,他能做的,竟只是一封家书。
“走吧!再不走,你们今晚在这夜色中,与星辰为伴,露宿街头了。”
傅景初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他自然也察觉到是气氛的伤感,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很快又被那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笑容所取代。
他故意夸张地拍了拍肖昱泽坚实的肩膀,那力度里藏着几分兄弟间无需多言的鼓励与不舍,“去吧,肖兄,西北的风土人情,尤其是那烈酒,定能让你大开眼界,我傅景初,定在此处,备好佳酿,等你凯旋归来,为你接风洗尘,咱们不醉不归。”
肖昱泽深深地望了傅景初一眼,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力点了点头,转身大步流星地踏上征途,带领着一众随从,渐渐消失在蜿蜒的小径上。
待他们走出一段不短的距离后,车内的姜晼晚终于按捺不住,她缓缓掀开车帘的一角,将视线投向了来时的方向。
明媚的阳光洒在傅景初的身上,为他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辉,他依旧站在那里,没有移动分毫,只是静静地眺望着肖昱泽离去的方向。
随着距离的拉远,傅景初的身影在姜晼晚的视线中渐渐模糊,最终变得渺小而遥远,再也寻不见踪迹。
“不必再看了。”肖昱泽沉声,“他……这辈子都只能在京都生活。虽说父皇给了他衣食无忧,却也不肯再给他真正想要的。我……没有办法。”
姜晼晚学着肖昱泽平日里安慰自己的样子,坐直身子,揽住肖昱泽的肩膀。
因为身型差距挺大,姜晼晚略有吃力地拍了拍肖昱泽的肩膀,“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太过自责。”
不说肖昱泽,连姜晼晚自己,都觉得这个安慰苍白无力。
不是肖昱泽的错,却是他父皇的错。
准确地说,是皇权和军权的矛盾无法解决的必然结果。
皇权在手,不止是盛文帝这么选择,历朝历代,扣押武将家眷也算是司空见惯。
在这个时代,所有人都被冠以忠孝的思想,即便是终身不能离开京都,即便是一辈子都不能再见到故土,傅景初也不能说出什么不是来。
甚至要谢恩……
肖昱泽反过来揽姜晼晚在怀里,“路上颠簸,你若是累了就先睡。我去前面马车,有些军务,要及时处理。”
姜晼晚点头,横竖自己昨晚休息的足,也没什么困意。
见肖昱泽下了车,行雨和朝云赶紧从后面运“药材”的车上过来。
“夫人,您长途跋涉,可觉有何不适?奴婢这里特地备了清茶,醒神败火,先润润嗓子如何?”行雨边说边从呈上瓷杯,那杯子不大样式却精巧,泛着温润的光泽,显然是精心挑选的。
朝云则紧随其后,手中托着一个小巧的炭火炉,炉上坐着一壶正咕嘟冒着热气的铜壶,那是她一路上细心照料,确保水温始终适宜的。
因方才肖昱泽在车内而不敢稍有打扰,此刻赶紧呈上来。
她轻轻地将托盘置于固定于马车上的桌几上,提起铜壶,缓缓注入瓷杯之中,青绿的茶叶在杯中旋转、落定,散发出淡淡的茶香,瞬间驱散了一路颠簸的尘土气息。
姜晼晚接过茶杯,指尖微触那温热的杯壁,轻抿一口,茶香四溢。
她微笑着指了指身旁的座位,“你俩快坐下歇歇吧。我都说了,咱们虽然是乔装成商队,但本质上还是一家人,出门在外更应相互照应,寻常日子怎么过,现在就怎么过,无需这些繁文缛节。”
两人轻轻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