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见过肖昱泽如此郑重其事地对待一个陌生人,更别提是一位看似行将就木的老者。
但出于对肖昱泽的信任与依赖,她还是缓缓迈步,向床边靠近。
凑近一看,床上躺着的老者,其状令人心生怜悯。
她的皮肤松弛干瘪,如同秋日里被风霜侵蚀的枯叶,每一道皱纹都深刻记录着岁月的痕迹。
双眼深陷呼吸沉重而急促,每一次喘息都伴随着胸腔的剧烈起伏,宛如风箱般呼呼作响。
不难看出,她即将走向人生的尽头。
姜晼晚心头一震,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这位老者,不正是那日于熙熙攘攘中,悄悄塞给她一张纸条,字里行间透露出对图腾之谜的神秘人吗?
“这才短短数日。”姜晼晚喟叹,望着老者昔日还算硬朗的身姿如今竟显得如此脆弱,不禁一阵酸楚。
“老人家,上次相见您还精神矍铄,如今怎会落得如此境地?”她的声音里满是关切与不解。
老者颤巍巍的伸出手,干枯的手指仿佛承载了太多未竟的故事,她轻轻摆了摆,示意姜晼晚再靠近些。
姜晼晚见状,连忙上前几步,蹲下身来,以便更好地聆听老者的低语。
老者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眼神看向肖昱泽,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若非有贵人暗中相助,恐怕这世间的纷扰,早已将我无关了。”
肖昱泽今日从姜晼晚的马车下来,径自骑马往此处赶。
暗卫禀报的时候,便说发现了要寻找的人,此人却命不久矣。
肖昱泽甚至来不及跟姜晼晚叮嘱一声,一路策马紧赶慢赶过来,却不想,从老人口中得知如此天大的秘密。
对于姜晼晚而言,她站在那柔和而略显昏黄的灯光下,目光凝重地落在床上那位形容枯槁的老者身上。
老者的身躯被岁月雕刻得瘦骨嶙峋,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是与死神的艰难拉锯,胸膛微弱的起伏,伴随着沉重而痛苦的喘息声,在这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她已失去光泽的双眼,却在这一刻异常明亮,仿佛汇聚了生命中最后的火焰,紧紧锁定在姜晼晚的身上。
那眼神中,有恳求,有信任,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灼热与真挚,穿透了时间的薄雾,直抵姜晼晚的心灵深处。
姜晼晚的脑海中,关于这位老人的记忆如同被风化的沙石,除了上次匆匆一瞥留下的模糊轮廓,再无更多。
但那份陌生感并未能阻止她内心深处涌动的情感……一种对生命的敬畏,对临终之人最后愿望的尊重与不忍。
她缓缓上前,没有犹豫,她轻轻地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那一刻,老人的手仿佛被赋予了新的力量,所有的力气都汇聚于此,紧紧的、几乎是不舍地抓住了她的手。
老人的手指微微颤动着,仿佛是在无声地诉说着过往的故事,又或是在做着最后的告别。
姜晼晚能感受到那份沉重,另一只手搭上老人脉息,她只方才看着,便知老人只怕药石无医。
此刻却又不死心,偏要一试。
可……命,就是命。
她纵然脑子里有当代最全面的医术,依旧……别无他法。
思索间,姜晼晚感受到被握住的手越发抓紧。
姜晼晚被这一举动,吓了一跳,转头看肖昱泽的反应。
肖昱泽微微颔首,示意她无碍。
姜晼晚转头,尽力听清老人要交代的话。
姜晼晚被肖昱泽扶着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脑子已经彻底陷入瘫痪。
姜晼晚被肖昱泽搀扶着,步伐踉跄地从屋内缓缓步出,她的眼神空洞,仿佛所有的光芒都被那突如其来的消息吞噬,只留下一片混沌与茫然。
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斑驳地洒在她的脸上,加重了她周身的寒意。
她的发丝略显凌乱,几缕碎发随风轻拂过苍白的脸颊,更添了几分无助。
她努力回忆着,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的驿站。
只记得自己如同游魂般被牵引,直到身体终于不堪重负,沉重地倒在了床铺上。
老人说的话,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敲击在她心上。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浑然不觉疼痛,只觉心中那份震惊与质疑如同烈火燎原,难以平息。
“老人说的话,虽然周全,却也不可尽信。总……总归,是要查验了才行。”
肖昱泽在一旁,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姜晼晚。
他紧锁的眉头下,藏着的是对她深深的忧虑与疼惜。
然而,在这份疼惜与坚定的背后,肖昱泽的心中却也是波涛汹涌,难以平静。
对于漠北军,之所以现在节节败退,一方面,敌方如狼似虎,战术狡黠多变,铁骑所过之处,尘土飞扬,战鼓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