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鸿飞情绪激动,忽而转头,怒目而视,“你们肖家,当真虚伪多疑,自私自利,疑心深重。担心漠北军功高盖主,竟是根本没有援军、粮草送至!大军腹背受敌,连米粮都断绝,尚在反抗!敌军却在主帅伤重垂危之际,攻破城门。当今陛下,卑劣小人,在主帅不顾性命与敌军决一死战之际,让援军坐享其成,以叛乱之名,屠戮漠北军残部!”
"信口胡言!"肖昱泽的声音如同寒冰裂帛,他的眼神中闪烁着难以置信与愤怒交织的光芒,带着无尽的寒意。
他紧抿着唇,双拳紧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显露出内心激荡的情绪。
听到焦鸿飞字字句句直指自己的父皇,那份对父权的尊崇与敬爱如同被利刃割裂,怎能不令他痛心疾首,怒不可遏。
焦鸿飞站在对面,面色凝重,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肖昱泽的心上。
“肖家小子,你或许是被蒙蔽了双眼,但今日我所言,句句肺腑,绝无半点虚假。我焦鸿飞,在此立下毒誓,若我今日所提之事有丝毫虚妄,愿我与我的弟兄们共赴黄泉,尸骨无存,魂魄永无宁日,在九幽之下饱受煎熬,以证我言非虚。”
肖昱泽凝视着焦鸿飞,对方的眼神里没有丝毫闪躲,那份坚定与决绝,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的一切。
然而,这些话的内容太过震撼,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将他长久以来所坚信的一切冲刷得摇摇欲坠。
他努力平复着内心的波澜,试图在理智与情感的漩涡中找到一丝平衡。
肖昱泽的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闭上眼,深呼吸,试图将那些纷乱的思绪一一理清。
他知道,这些信息的真实性,将彻底改变他对世界的认知,对亲情的理解,乃至对自己身份的认同。
这不是一朝一夕可以消化的,更不是仅凭三言两语就能轻易接受的。
“肖家小子,你睁开眼看看,这破败的街巷,难民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孩童的啼哭声与妇人绝望的低泣声,足矣形容为人间惨剧。而你心中那位高高在上的父皇,此刻却都在做些什么?”
焦鸿飞指着外面,厉声道:“你再看看这些将士们,他们身披重甲,手持长枪,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浴血奋战,用血肉之躯筑起国家的防线。他们的呐喊声、厮杀声,至今仍在我等耳畔回响,而你的父皇,却似乎只关心那冰冷的龙椅是否稳固,对将士们的牺牲与奉献视而不见,将他们的生命视为维护皇权的棋子,随意丢弃。你自己身为嫡亲皇子,但他因为猜疑,又纵着他人对你做了些什么!你当真一无所知么!”
“住口!”肖昱泽的声音如同惊雷般炸响,他猛地转身,眼中闪烁着被触怒的光芒,仿佛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竖起了全身的毛发,准备进行最激烈的反击。
“你一介草民,焉能知庙堂之事。无凭无据,宫中秘史,岂是你这等凡夫俗子所能妄加揣测的!”
然而,在这番义正言辞之下,却隐藏着他内心深处的恐惧与不安……恐惧于真相的揭露,不安于自己那摇摇欲坠的认知。
肖昱泽缓缓转过头,目光落在姜晼晚身上。姜晼晚在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恐惧,更多的,是逃避。
那双平日里熟悉的眼眸,此刻仿佛失去了焦距,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与无助。
姜晼晚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切,她的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
她深知,肖昱泽这般的反应,绝非无因之果。
于是,她更加确信,肖昱泽的父皇,那位人人传颂,对宸王殿下宠惯地没了王法,纵然百官弹劾依旧不忍苛责的盛文帝,对宸王殿下,做了什么?
“焦鸿飞,”姜晼晚轻轻起身,拉着肖昱泽,免得他控制不住自己,对焦鸿飞做出什么事情来,“此事关乎重大,你务必一五一十,清晰明了地道来,不容半点含糊。”
焦鸿飞闻言,脸色微变,他犹豫了片刻,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肖昱泽的眉头紧锁,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只管说出你在此伏击的幕后指使,其余无关之事,再提便是徒劳。”
焦鸿飞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那笑容里藏着几分狡黠与复仇的快意。
他仿佛已经看穿了肖昱泽内心的波澜,故意放慢语速,享受着这片刻的掌控感:“宸王殿下啊,您还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难道您真的以为,仅凭一己之力,就能让你与姑娘在这波谲云诡的皇城中安然无恙?至于谁透露的消息,让我们有幸在此早早准备着能‘伺候’您一趟,嘿嘿,这其中的奥秘,您不是最应该心知肚明吗?”
此时,姜晼晚站在一旁,目光如炬,紧紧盯着焦鸿飞,她的声音冷静,“说吧,那幕后之人究竟给了你们怎样的承诺,让你们甘愿冒此大不韪?是金银财宝,还是权势地位?肖昱泽他一心为民,何曾有负于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