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倒是送得不少。”
晶莹剔透的壶身泛着柔和的光泽。
姜晼晚轻手轻脚地拿起一壶,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壶身的凉意,随即温柔地递向肖昱泽,“要不,你先喝点儿。”
小二八成是误会了,以为两人是来此幽静之地谈情说爱的。
不仅送来了温热的酒,还细心地备上了几壶热水,此外,他还贴心地添置了几样精致的餐食,有清淡的小菜,也有温热的糕点。
至于起居用品,更是一应俱全,从柔软的毛毯到干爽的衣物,无一不透露出周到与体贴。
肖昱泽望着这一切,心中虽有感激,但更多的是对当下情境的清醒认知。
“喝酒误事。”
他轻轻摇头,深知姜晼晚提议饮酒的用意,是想借酒精的力量缓解他身上的伤痛,但他更清楚,此刻他需要的是比酒精更强大的清醒与理智。
“不喝也行。我有办法。”
姜晼晚的话语中带着自信,她缓缓上前,步伐轻盈而坚定。
随着她的动作,衣袖轻轻滑落,露出一只白皙如玉的手,手指修长,灵巧地从袖中抽出一排事先藏好的银针。
那些银针闪烁着寒光,她的动作迅速而精准,片刻之间,肖昱泽的眼中便失去了焦距,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昏睡之中。
姜晼晚的双手轻轻拂过肖昱泽的伤口边缘,每一次触碰都蕴含着无尽的轻柔与谨慎,仿佛生怕稍一用力就会加深那份本已沉重的痛楚。
她的眼神里,除了坚定还藏着说不尽的心疼。
肖昱泽曾轻描淡写地提及自己在战场上的那些日子,言辞间满是过往云烟的洒脱,却未曾透露那些伤痕背后隐藏的惊心动魄。
这些伤痕在他坚实的胸膛上错落有致地排列着,有的如蜿蜒的山脉,记录着过往战斗的激烈;有的则细如丝线,却同样深刻。每一道疤痕,都是时间无法抹去的故事,静静诉说着那些战场上生存岁月的艰辛。
而最令人心痛的,莫过于今日这些伤痕,竟是他至亲之人所赐。
这份背叛与伤害,如同锋利的刀刃,不仅割裂了他的肉体,更在他的心上刻下了难以愈合的裂痕。
姜晼晚能感受到,在处理这些伤口时,肖昱泽的身体虽未动,但那双紧闭的眼眸下,定是波涛汹涌,藏着无尽的挣扎与痛苦。
她小心翼翼地用温热的湿布轻拭着伤口,每一下都像是在为他拂去尘世的尘埃,试图减轻那份由外至内的痛楚。
随后,用白酒消毒,她轻轻撒下她出发前特意制的止血药粉,妥善包扎。
最后,当姜晼晚逐一取出肖昱泽身上那些用于辅助治疗的银针时,她的动作更加缓慢而专注。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肖昱泽缓缓睁眼。
肖昱泽的意识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游离在疼痛与现实之间,意识中,方才姜晼晚给自己扎针,下一秒,几乎是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席卷而上。
“你还好么?”姜晼晚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眼眶泛红,如同秋日里最后一片落叶上的露珠,晶莹剔透,却又蕴含着无尽的担忧与心疼。
她坐在肖昱泽榻边,双手不自觉地交叠在膝上,指节因紧张而微微泛白,透露出她内心的焦虑与不安。
肖昱泽努力睁开眼,视线模糊中,他只能依稀辨认出姜晼晚那张被忧虑笼罩的脸庞。
“处理好了?”他的声音沙哑得仿佛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伴随着胸膛内沉重的喘息,透露出浓浓的倦意与无力感。
姜晼晚轻轻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所取代。
“好了,但你的身体还需要很长时间来恢复。
见肖昱泽试图挣扎着起身,姜晼晚连忙上前,双手轻轻环住他的腰背,给予他支撑。她的动作轻柔而有力,仿佛生怕一不小心就会加重他的伤势。
“先出城再说。”肖昱泽的声音虽弱,却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绝,“只怕这几日城里都会戒严,搜查严密,若被那些追兵发现,后果将不堪设想。”
肖昱泽借着姜晼晚的力气起身,可能是失血过多,眼前一阵眩晕。
努力适应了片刻,才稳住身形,恢复行走能力。
二人心中如鼓点般急促,每一步都踏在了紧绷的神经上,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屋内,那片触目惊心的血红与散落的纱布,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气,是处理不掉的。
只要前脚一走,后脚小二去收拾房间,自然能发现二人形迹可疑。
就是不知,为了生意,店家会不会选择报官了。
二人不敢赌这微末的概率,姜晼晚尽己所能搀扶着肖昱泽,选了人少些的街巷,往城门口走去。
姜晼晚的额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她咬紧牙关,双手紧紧环住肖昱泽的腰身,试图用自己并不宽阔的肩膀为他分担些重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