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扶楹的马车在宁王府门口停了下来。
迎客的小厮见了苏扶楹,一次比一次笑容热情,恍惚中苏扶楹觉得,都快赶得上苏家的小厮了。她让人牵着那只淡金色的小马驹,门房的小厮还一愣,道:“苏小姐,这……”
“给宁王的贺礼,”苏扶楹微微一笑,“就这么跟着我一道进府吧。”
小厮傻了一会儿,道:“哦,好。”
人冥寿送匹小马,这苏家的小姐,还真是与寻常人不同,难怪大人对她也特别些。
苏扶楹和引路的人往宁王府内走去,待走到花圃旁边的时候,便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花圃前面的一块空地上舞剑。剑术是极好的,只看得到银光穿梭如龙,身形矫健,再定睛一看,穿着一件白布单衣,腰缠红带的人,正是赵景宁的老师傅。
从他舞剑的剑法来看,的确是能够窥见从前的英姿。只是不知是不是太过用力,剑气当即带起花圃里许多花瓣,花瓣纷纷扬扬的落下来,倘若忽略这个舞剑的人是个老头子,站在花雨里舞剑,还真是一件令人赏心悦目的事。
只是苏扶楹依稀来记得,这片花圃里的花,都是赵景宁花费大价钱,令人精心移栽养护的。宁王府很大,并不只有这一块空地,他的师傅却偏偏在这里练剑,可以说是很任性了。
她静静的站在花圃旁边,不知等了多久,赵景宁师傅舞完剑,一名小厮上前在他面前说了什么,应当是告知苏扶楹来了的事情。那老头立刻回头,大踏步往苏扶楹的身边走过来。
“老大人。”苏扶楹对他行礼。
这人是赵景宁被贬的认识的,原本也是军中的将军,是老宁王的部下。
“你来了啊。”老将军的神情称不上高兴,也称不上不高兴,但终究还是有一些高兴地。他道:“今日是那小子母亲的生辰,上次你在府里烤的鹿肉,他很是很喜欢,所以今日特意邀你前来。这次不必你来动手。”
苏扶楹笑得有些勉强,“多谢老将军体谅。”她又不是宁王府的下人,凭什么没事就到宁王府来完成别人的心愿?
老将军目光一凝,突然道了一声:“好马!”三步并作两步,往苏扶楹的身后走去。
白雪正牵着那匹淡金色的马驹,苏扶楹嘱咐过白雪,叫她别将马驹靠近这座花圃,花圃里的花有毒,万一让这马驹中毒,那就出事了。
“这是……”老将军走到马驹身边,微微蹙眉,伸手抚了一下小马的毛。小马鼻子里哼了一声,微微晃动脑袋,踢了踢前蹄。
“这是送宁王的贺礼,希望老将军不要嫌弃。”苏扶楹微微一笑。
嫌弃?怎么可能?至少从现在老将军的模样里,实在看不到嫌弃二字。只见他嘴都要咧到耳根了,脸上笑开了花。苏扶楹从认识老将军到现在,还是第一次看他明显的表现出如此开心的模样。他又摸了摸马驹的鬃毛,动作也是小心翼翼的,倏而又看向苏扶楹,犹豫着想要问什么问题似的。
苏扶楹猜出他想要问什么,就道:“是汗血宝马。”
“哎呀!”老将军一拍大腿,“老夫就说嘛!这马根本就是汗血宝马。”被苏扶楹这么一肯定,他的笑容更加显而易见,围着那马驹连连转圈,简直像是好色的男人见了绝世美女,贪财的人看见了万两黄金,爱不释手。
“老夫好多年都没看到汗血宝马了,要我说,当年老夫的坐骑追风,也是一匹好马,可惜后来随老夫征战的时候被敌军射死了。后来老夫又养了闪电,倒是一直陪着老夫到了最后,直到老死。可惜多年未上战场,京城里的马哪是能打仗的?少两分血性,这马就不同了,一看骨子里就是不同的。”他说着说着,又伤心起来,“这样一匹好马,现在跟着老夫这半个身子要入土的人,又不能上战场,也不能走四方,真是可惜了。”
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将军迟暮,和美人迟暮一样悲哀。
但苏扶楹的心里十足平静,因老将军虽然这般感叹,但在冬日的花圃里舞剑,还为了烤鹿肉特意去狩猎,种种行径,实在看不出像是“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
正说着,不远处又传来人的惊呼,还夹杂着人的脚步。姜梨回头一看,便见闻人遥、吴七和孔六三人,正从不远处而来。走在最后的人,自然是赵景宁。想来他们四人刚刚在一处。
孔六走的最快,目光落在马驹身上就移不开眼了,待走近了之后,更是又摸又看,惹得小马都不耐烦的低哼。
“老爷子,您从哪弄来的这匹好马?看着可不普通!”
老将军得意道“:汗血宝马,别眼馋了,这是苏小姐送老夫的贺礼,没你小子的份儿!”
听闻是汗血宝马,吴七和闻人遥都吃了一惊,孔六更是呆呆的看着苏扶楹,道:“汗血宝马?”
京城从前出过一匹汗血宝马,还是周边小国送给先帝进贡的礼物,养在宫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除此以外,便只在旁人的传言中听过。孔六几人都不是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