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嗤之以鼻的一笑:“人死灯灭一把灰,什么祖坟不祖坟的,扬了它我也没意见,不过是念着故土故人,老家的事能帮一把帮一把罢了。”
“得,有您这句话,就行。”
苏樱子冲苏耀威道:“听见了吗?以后少来这儿打秋风,薅羊毛,给你们留着脸面呢,别自己不要,现在赶紧给我出去。”
这苏耀威哪里肯走,他们看上的岂止是老东西那点钱,他们要的是老东西手里藏起来的那些金银珠宝。
他嬉皮笑脸的看着苏樱子:“行啊,你这死丫头,把老头子哄得滴溜溜转,真是个狐媚子,老头子给你多少钱?你说你长得这么水灵,他都半截入土了,你陪他,还不如陪我,哥哥身强力壮的,不比他强?”
师傅气的浑身发抖:“混账,给我滚出去。”
苏樱子啪一巴掌呼了过去:“你个直肠通大脑的玩意儿,嘴巴开在粪堆上了是不是?脑浆子摇匀了再给老娘说话。”
苏耀威忽然挨了一巴掌,恼羞成怒,冲上去就要打人,苏樱子抬起一脚,直踹他的肚子,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没想到这丫头竟然有两下子,我一个老爷们还治不了你?苏耀威爬起来又想扑过去,结果刚爬起来,后面又挨了一脚,直接趴地上,来了个狗啃地。
陈最站在身后,一脸阴沉的看着地上的苏耀威。
苏耀威火冒三丈的回头,看到是陈最,顿时火熄了一半。
叽里咕噜的爬起来拍了拍屁股,胆怯的看了陈最一眼,赶紧避开了眼神,溜着边儿往门口蹭。
陈最迈着长腿一步跨到苏耀威眼前,拦住他的路:“你还敢来?牙又长出来是吧?”
苏耀威脸上的肉抖了抖,嘴里的后槽牙也跟着疼了起来,但依然犟着嘴。
“我,我今天来有正事儿。”
“你有屁的正事儿,我警告过你,再敢来,腿给你打折。”陈最眼底翻着凶狠的精光。
自从师傅定居到京市,苏家人便找上了门,打着苏家根苗后代的旗号来老爷子这儿敲诈勒索,老爷子念着故土恩情,一次次的接济他们,谁知升米恩,斗米仇,养出了一家子白眼狼。
在他们心里老爷子无根无后,是上赶着供养他们,为的就是百年之后能有人给自己送终,便更变本加厉地要挟。
上次这这小子跟他爹来,说什么祠堂翻新,要钱,软磨硬泡师傅没给他,这小子当场翻脸,又摔又砸,正巧陈最放假回来探望师傅,让他撞见了,二话不说,把这小子摁住一顿暴揍,牙都给他打飞了几颗,他爹过来拦,也被陈最踹了几脚。
父子俩鬼哭狼嚎的跑了,可能打听到陈最在乡下插队,不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便又跑来找事儿了。
刚才他一进门就听到这小子咋咋呼呼的声音,竟然还敢招惹樱子,真是活腻歪了。
陈最一把揪住苏耀威的衣服领子把人提了起来,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不是皮又痒了,我今天给你好好松松。”
“陈最打他个王八蛋。”苏樱子一看陈最来了,就更嚣张了,掐着腰站在一旁拱火。
“你,你,放开我,这次是族里几位老家儿派我来的,要修祖坟,我说都是实话。”苏耀威害怕陈最真的动手,他这小身板可禁不起这大块头再揍一顿。
“你们家那祖坟就剩个小土包了,修你妈修。”以前苏家每次来要钱都打着修祖坟的名号,落叶归根,陈最也明白这个道理,为着师傅的百年后事,陈最专门往乡下跑了一趟,多方打听,找到了苏家的祖坟,妈的,快被草吃掉的几个小土包,歪歪扭扭竖着两块碑文,当初拿钱时说,以师傅的名义为祖坟填土,种松柏,影儿都没有。
更何况师傅的爹娘死于战乱,根本无人收尸,更别说坟头了。
回来跟师傅说了,师傅豁然笑笑:“随他们去吧。”
“堂爷爷,你就看着这个外姓小子,欺负咱们苏家人是不是?你可别太糊涂,别忘了,百年之后我可是要给你摔盆抗幡的。”
苏耀威扯着嗓子冲师傅叫嚣着:“你别忘了,你姓苏,这小子姓陈。”
师傅凄然一笑:“不劳你费心,我老头子入土之前,自己先把盆摔了,幡搁到我棺材板上,骨灰直接扬了它,完事儿。”
老爷子的话说的悲怆,却铿锵有力,带着看淡生死的淡然。
“小王八蛋,他姓陈,我姓苏啊。”
苏樱子弯唇一笑,往前一步,双膝跪地:“爷爷再上,受孙女一拜。”
说完,在三个男人的错愕中,恭恭敬敬的给师傅磕了个头。
“你,丫头?”师傅眼里闪烁着激动。
“爷爷,咱爷俩有缘,您要是不嫌弃我是个女孩子,百年之后,我给你摔盆,给你抗幡,让您入土为安,没有祖坟,咱就另起坟茔,你受我苏樱子的后代子孙祭拜。”
苏樱子一口气说完,眼神清澈,真挚赤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