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视无睹,并未阻止。
正如他之前所说,他今晚计划的目标,只有林江年。
至于其他人,他不愿再造杀戮。
客栈突然冷清下来,四周满是大战后的残骸狼藉,来不及收拾的破碎,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气息,伴随着天边微亮的光线,缓缓照在客栈内仅剩的两道身影上。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林江年突然放松下来,他转身走到客栈柜台,从柜台后翻出几坛幸免于难的烈酒。
“喝点不?”
林江年冲着沈老摇晃了下。
沈老半眯着眼睛,“也好!”
客栈大堂,废墟之中,一张还算完整的桌前,两人面对而坐。
桌上摆着几坛酒,空气中弥漫着酒香气息。如此惬意的一幕,与周围狼藉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桌上的二人,宛如相识许久的老友般,推杯换盏。随着酒精下肚,桌上的气氛逐渐凝了些。
沈老望着桌前的林江年,深深叹了口气:“如果可以,老夫的确不想杀你。”
“哦?”
林江年似有些意外,扬眉:“为何?”
“你很不一般!”
沈老深邃而难以琢磨:“你若能活着,这天底下恐怕会热闹许多。”
“既然如此,你为何非一定要杀本世子?”
“受人之托!”
“受谁之托?”
沈老没有开口。
林江年轻笑了一声:“即便你不说,本世子也猜得到!”
“这天底下想要本世子命的人很多,但能要本世子命的人并不多。算起来,也不过就那么几位……”
说着,林江年掰起手指算了起来:“京中的三皇子算一个,许州的许家也算一个,宫中那位老阉狗似乎跟我爹也有点矛盾,当然,当朝的那位长公主指不定也想杀本世子,说不定,还有当朝天子……”
说到这里,林江年突然叹了口气:“这么算算,想要本世子命的人好像还挺多的?”
沈老目光淡然:“谁让你是临王世子?”
“是啊,就因为我是临王世子,所有人都想我死。”
林江年说着说着没好气道:“这操蛋的人生!”
莫名其妙来到这里,莫名其妙成了临王世子,好不容易如履薄冰,骗过了所有人耳目,眼看成了真正的临王世子,还没来得及享受几天好日子。
接二连三的刺杀袭来,眼下连命都要没了!
能不操蛋吗?
沈老没说话。
两人之间,反倒不像是有着生死大仇般的气氛。
从雁州到中州,两人早已熟稔。若非是今天之事,或许林江年会想着打算将沈老拉拢到自己麾下。
只是可惜了……
酒过三巡。
客栈窗外天色彻底亮起,晨光透过窗户照射进客栈,落在二人身上。
沈老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临王世子,是打算放弃抵抗了吗?”
“怎么说?”
沈老开口:“你将身边的人都送走,没了后顾之忧,独自留下面对老夫,难道打算放弃等死了?”
“不然呢?”
林江年耸耸肩膀:“连郑知命都不是你的对手,他们留下也无济于事,与其白白送命,倒不如活着,将来也好为本世子报仇!”
沈老打量了片刻片刻,突然开口:“临王世子不会是这么轻易放弃的人!”
林江年轻笑:“所以你觉得,本世子还会反抗?”
“以本世子这点功夫,能杀的了你吗?”
沈老轻轻摇头:“杀人未必一定要功夫好,天地下,想要杀一个人有千百种办法,比如说……”
说到这里,沈老目光淡然瞥了眼桌上的酒杯。
“临王世子,在酒中下毒了吧?”
沉默。
片刻后,林江年深深叹了口气:“还是瞒不过沈老!”
他端起手中酒杯:“不过,本世子有些好奇……”
“我下的这毒名曰花谧草,此草剧毒,天下绝无仅有,无色无味,难以察觉……”
“沈老又是如何察觉出来的?”
沈老端起手中酒杯,目光淡然:“老夫猜的。”
林江年脸上神色一怔,猛然抬眸。
“以老夫对你的了解,临王世子怎会就此轻易放弃?老夫不过是猜测罢了,没想到,殿下真下了毒!”
林江年眯起眼睛:“可你已经喝下了,不怕?”
“殿下不也喝了?”沈老反问。
“沈老,这是想与本世子同归于尽?”林江年冷笑。
沈老叹气:“老夫这一把老骨头,生死早已看淡了!”
林江年怒笑:“莫非,你欠的人情,值得你用命去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