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痛吞噬着陈子昕残存的注意力,班主任刘老师的声音从讲台飘过来,仿若天外来音。
“学校每年一度的公益活动近期就要开始了,我们班分到的活动项目是给城东的福利院儿童献爱心。大家集思广益,我会把所有建议写在黑板上,最终投票决定。”
班里立刻响起一片“嗡嗡”的声音,陈子昕头痛欲裂。
空气中飘浮着淡淡的玫瑰香气,她把视线越过开启的窗户,目光停留在被晕染成淡紫色的天空,默然凝视着。
那是一年前一个春寒料峭的清晨,她一如既往被闹钟惊醒,挣扎着把眼睛睁开一道缝隙,映入眼里的物品有些模糊,仿佛沉浸在一片香芋色的海洋里。
从那时起,屿东市的四季变得格外分明。
“陈子昕,你有什么提议吗?”
不觉间刘老师已经来到了陈子昕面前,把她从回忆里拉回到现实。
班里同学逐一发言,此时轮到了她。
陈子昕慌忙收回视线,立刻起身答道:“我建议给福利院儿童送玫瑰花。”
同学间发出议论的声音,夹杂着嘲笑。
邻座的一个同学小声提醒她:“我们去年才送了花。”
陈子昕抿了抿薄薄的嘴唇,每次她感到尴尬的时候总会这样。
刚才她闻着玫瑰香气出神,慌乱中才脱口而出。眼下覆水难收,她只能硬撑下去。
“尽管我们去年送过花了,但是花卉品种很杂乱。今年只送玫瑰,象征着我们对孤儿们的爱心。”
陈子昕飞快解释完,停顿下来观察刘老师的反应。
刘老师注视着她,显然鼓励她说下去。
“如果送玫瑰的话,临市有个很大的玫瑰种植基地,那里的品种比我们市流通的品种齐全,花卉也更新鲜,我意见去那里采购。”
“别逗了。”一个男生忽然发出轻蔑,断然否定了陈子昕的提议。
全班同学的目光瞬间都被引到这个男生身上。
男生神色不变:“陈子昕,你说的那家基地你去过没有?”
陈子昕的确没去过,凭借着对玫瑰的喜爱,她间接听到过这家基地的名字。
男生见她默不作声,有些得意的继续道:“我爸有个朋友在那家基地工作,他们的主营业务是源头批发,只接大宗生意,从来不零售。”
“我们给福利院儿童送花需要的数量也不少呢,不算零售吧。”陈子昕恢复了情绪分辩说。
男生不以为然:“大宗——请深刻理解这个词。”
陈子昕不再看他,转过头对刘老师说:“刘老师,我认为可以试试。”
刘老师也不知道具体情况,不便武断:“好,送玫瑰花是一个提议,看看投票结果再决定,你先坐下吧。”
等每个人的意见发表完,大家投了票,陈子昕的提议票数第一。
不知道是同学们真心认为送玫瑰好,还是对刚才的争执抱有一种看戏的心态。
“陈子昕,祝你好运。”之前那个反驳她的男生说。
陈子昕不想理他,站起来对刘老师说:“明天是星期六,我去临市咨询一下。顺利的话,先预定下来。”
“能办成最好,不行的话也不要勉强。”刘老师叮嘱了几句。
这一天接下来的课陈子昕完全没有听进去,热血慢慢退却了,她感到心里莫名的发慌。
她已经完全忽略了前一夜的噩梦导致睡眠不足引起的头痛,对于她来说,去临市采购玫瑰比失眠引起的头痛麻烦多了。
因为她从未独自出过远门。
她一遍又一遍的在手机上搜索着去临市的路线,脑海里想象着到玫瑰种植基地该怎样沟通。
临市其实并没有太远,陈子昕一直没有考驾照,所以选择了高铁转乘出租车的路线。
最终做好了行程安排,确定没有纰漏,她才渐渐放松下来,第二天一早按照既定的安排辗转来到了临市玫瑰种植基地的大门口。
基地办公地点位于一个宽敞的平房大院内,陈子昕走进去的时候,看见一个戴满文玩饰品的矮胖中年男人立于院子中央。
此刻男人正一只手团弄着核桃,一只手比划着指挥工人们干活。
她上前几步礼貌的问:“您好,请问这家基地的老板在吗?”
男人停下手里的动作打量了陈子昕一眼:“我就是这家的老板。”
陈子昕没想到社会人打扮的男人竟然是做玫瑰生意的,一时间三观差点崩碎了。
她赶紧把即将崩碎的三观重新粘合好,语气尽量平静的说:“我是从屿东市来的,想从您这里采购一些玫瑰花。”
“我这里不零售。”老板生硬的答完,继续指挥工人们干活去了。
陈子昕连忙追上去:“我知道不零售,我是想批发一些最漂亮的品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