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第一天，小芳母女俩就满脸不高兴，张汉东觉得在自己家不用管别人怎么想，但是他有一种感觉，不论是吴氏还是周金枝，对小芳都客气得有些讨好。
这种情况他自我解释为：两位长辈认为小芳怀了孩子，要对她好点，并没怎么多想。
晚饭后他在自己的房间休息，马老娘忽然在门外叫他：“他兄弟，你出来一下我有事跟你说。”
“好的，大娘你等下我出来。”
他心里很奇怪，嫂子的母亲跟自己能有什么话说？
“大娘，你找我什么事？”
“你们都回来了，家里人多很热闹吧？”
马老娘不说主题却冒出这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张汉东嗯了一声忽然反应过来问：“大娘，咱们都是亲戚，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不用见外。”
“好，那我就直说了。”
马老娘笑着说：“你看小芳快要生了，家里人吵吵闹闹的，她白天就没睡好，你能不能让他们晚上早点睡别闹的太晚？”
“咦”
这句话说得可真意味深长，张汉东用诧异地眼神看着马老娘说：“我没觉得有多吵吧，再说嫂子要睡觉的时候，大家肯定不会吵她，大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话，不用拐弯抹角，直说就好了。”
这个老太说话透着一种让人不舒服的感觉。
马老娘满是皱纹的老脸露出一副愁苦的表情，拍了拍巴掌说：“当初你去我家提亲的时候说过，小芳要是想在村里住，你就把现在的屋子给他们，要是想去城里住，你就给他们在城里弄几间房子，是不是？”
“不错，这话我说过。”
“那现在小芳要在村里住”
张汉东嗯了一声，等她继续说话，但是马老娘话说到这里忽然顿住了，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着张汉东，张汉东这才恍然大悟，感情是小芳不想跟她们这些人住在一起，马老娘这是在往外撵她们走呢。
他心中忽然升起一种荒谬的感觉，身为千万富翁的自己居然被人嫌弃了？一直以为这个家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原来并不是如此。
马老娘又说：“我都听说了，你给村里学生都捐了两万块，你不缺钱对不对？不管是在村里盖新屋还是去城里住，都不用担心钱对不对？”
看来不答应小芳给采石场投资，引发的后果爆发了，还拿着捐款出来说事。
他好笑得看着马老娘，实在没想到千万富翁居然会被人扫地出门，但还是很客气得说：“不错，这话是我说的，现在大娘你说了我才想起来，怎么了？”
马老娘还拿话激他说：“男人说出来的话，一口唾沫一颗钉是不是？”
张汉东说：“那大娘你想让我们搬出去住是不是，不用说那么客气，我想问你老一句，搬家不是说搬就能搬的，总得容我们一些时候，你准备让我们住到什么时候呢，在村里盖新屋加收拾出来再快也得二个月吧？”
马老娘似乎一刻都等不了：“你们城里不是也有屋子住吗？”
张汉东还没开口，燕子忽然冲出来指着马老娘的鼻子说：“老太婆，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一个老丈母娘在我们家指手画脚，自己家没有饭吃吗？”
吴氏也从黑暗中走出来说：“小芳他娘，做人不能像你这样，盖屋你也得容我们一点时候，再说我们现在还没分家呢，小芳是个有良心的孩子，不会想着撵我们走。”
话说到这个份上，马老娘似乎没有了顾忌，也轻蔑地对吴氏说：“那丫头小我不跟她计较，你，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你一个当奶奶的，儿子不争气跑了，你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让孙子养你，自己没闺女儿子吗？”
吴氏哇地大哭起来，马老娘这句话直戳心窝子。
张汉东的心愤怒至极，但是脸上的笑意更浓。
燕子说：“你这个死老太婆疯了吧，我奶奶吃你家大米还是喝你一口水了，你凭什么这么说她”
“燕子你回来”
吴氏心里难过，还是大声叫着燕子。
吵了好半天，小芳才出来，她对马老娘说：“娘，你这是干什么呀，我奶奶那么疼我，你不能这么说话”
马老娘说：“你这个傻妮子，我要是不替你说话，他们家人能欺负死你，你能不能争点气呀”
母女俩像唱双簧一样，一个红脸一个白脸配合，周金枝小心翼翼得走出来，站在张汉东面前拉着他的胳膊叫他说：“汉东”
她一脸惊恐的神色，每次遇到这种局面，她就一副恨不得缩到黑暗里的胆怯模样。
张汉东心里一疼，他一直认为自己有钱了，母亲在家的日子就会好过，他努力赚钱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想让母亲和奶奶他们活得昂首挺胸？
不用害怕任何人，但是他并没做到。
张汉东看着身边的老弱病残，握着母亲和吴氏的手安慰说：“奶，妈，你们不用怕，我来跟嫂子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