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旗人呢?还有杨癸。”东笙沉着脸色,“他们这么就撤兵了?”
周子融知道瞒不过他,只好道;“还没有完全撤,现在在澜河城以南,说是今天晚上在澜河城和谈。”
“和谈?”东笙冷笑了一声,“谁跟他们和谈!”
周子融半晌没开口,东笙说完气话也自觉不稳妥,有些心虚地别开眼去;“……阿尔丹什么意思?”
周子融想了一下,道;“他说去。”
“这一次我带来的只有八万人,大凌人也还没处理,斯兰的国库已经见底了,而且,”周子融顿了顿,“黑旗人和南疆叛军不一样,黑旗人也算是斯兰的一支民族,只是拿了兵权拥兵自重而已,所以能和谈当然是最好的,如果条件得当,斯兰人能从中获得很长远的利益。”
东笙虽然打仗打出了一身戾气,却也还是明白道理,闻言也只好点点头;“那谁去?阿尔丹和你吗?”
周子融点了点头;“嗯,还有两方的几位文官,这一次我们是斯兰最主要的助力,所以谈判桌上我们必须要出席。”
东笙;“那我也得去。”
周子融闻言又是一阵头疼;“……我的好殿下,您就好好养伤吧。”
“我的伤没事——”东笙执拗道,“皮肉伤而已,这一次我在斯兰呆得比你久,如果说要华胥人出席,那最该去的就是我了。”
周子融只觉得自己太阳穴突突直跳,可怜巴巴地求道;“不要闹了,好好养伤吧,难道殿下信不过臣吗?”
周子融本以为这样可以糊弄过去,没想到东笙竟然给他借招拆招,打太极似的推了回去;“我就是相信你能保护我嘛,是不是?”
八面玲珑的周大将军顿时语塞了,实在是拗不过他,只好道;“……但是万一出了事,你必须听我的,该撤就要撤,这毕竟不是我国的战事,不能因此让你有什么三长两短。”
东笙赶忙拍了拍他的肩;“哎呀知道了知道了我的大将军,您怎么越来越婆妈了?”
周子融差点被气得吐血,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心说随他去吧。
晚上赶赴澜河城赴会的军队里比原计划多了一个马车,那是周子融百般坚持之下给东笙安排的,还亲自骑马跟在边上,以防这小子又有什么小动作。
阿尔丹自从知道东笙其实是华胥太子之后,连续几天看着他的眼神里都写满了难以置信,好几次喊住他要说什么事,可到最后都是一脸奇怪地看着东笙看一会儿,一句话也不说,最后口里自言自语似的念叨着什么走了。
这会儿他原本是驱马走在最前头的,想着想着又兀自溜达到后头去,敲了敲东笙的马车。
东笙掀开了帘子;“王上可有何事?”
阿尔丹还是一愣,不可思议地盯着他那张陌生又俊俏的脸和眉间的墨玉珠良久,才生硬地试探着道;“太子殿下?”
东笙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这人揭下那张其貌不扬的面皮之后,竟然是一个极好看的人,至少在阿尔丹看来,这恐怕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华胥男人。特别是这么眉眼含笑地看着人的时候,竟然有几分目含桃花的味道。
阿尔丹又窘了,酝酿了半天,才没话找话似的说道;“伤可好些了?”
东笙笑道;“承蒙王上关照,已经无碍了。”
阿尔丹点了点头;“嗯,那便好。”
然后就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周子融走在马车的另一边,时不时望这头瞟两下,方才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敛起来,面色不善地皱起眉头。
跟在旁边儿的罗迟也是眼神好,见周子融莫名其妙地脸臭起来,关心道;“将军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事?”
周子融偏了偏头,扯了个还算得体的微笑;“无事。”
走着走着却见阿尔丹没有离开的意思,反而和东笙你一言我一语地聊起来。周子融忍了一会终于忍不住了,调转了马头横插到马车的另一边去,冲着阿尔丹笑道;“王上,前几月承蒙对我朝太子的照顾,华胥实在是感激不尽。”
阿尔丹没料到周子融会突然窜出来,有些不明所以地笑了笑,道;“周将军客气了,华胥解我亡国灭种之危,应该是我斯兰感激不尽才对。”
东笙伸手拍了怕周子融的马脖子;“咋了?突然过来?有事说事,别绕弯子。”
周子融笑得四平八稳:“殿下,这已经快要到澜河了,外头风大,您伤还没好,还是尽量少掀帘子的好。”
东笙刚要埋怨,就见阿尔丹出来解围道;“周将军所言极是,是我疏忽了,太子殿下身体重要,还是保重一些的好。”
东笙抬头看到两个人都拿一种“你还不进去?”的眼神看着自己,无奈地撇撇嘴,缩回去了。
周子融这才又回过头来看着阿尔丹,这下觉得这人顺眼多了,于是莞尔道:“方才失礼了。”
“不不,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