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沈熙月又跪地祈求,“叶姐姐,求你收留我一些时日,等哥哥回来我便离去。”
怕其不允,她又道:“我会做事,照顾病患,洗衣洒扫我都愿意的,不敢求多,每日赏我口饭吃便好,哪怕只有一顿饭也好。”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在沈氏走后她每日便是这样在将军府度过的。
做不完的活计,却连温饱也无。
她如此卑微就连蒲月也忍不住动容,可她并未同情心泛滥,“沈小姐,你装可怜也没用。”
沈熙月转头望她,她知道蒲月的敌意不比叶浅夕少,从前在顾家,她也没少给蒲月找事做。
如今,她早已不是千金小姐,连穿着都不如蒲月。
虽有羡慕,但这样好的嫂嫂是自己生生错过的,若是在二人分开前后,自己能够与之好生交往,也不至于落得如此。
“蒲月姑娘,我并未装模作样,自己酿下的苦果我当自己咽下,可现在,我哥哥远在蜀州,二婶下了大狱,我娘离世,如今只剩我一人,萧绾柔视我为眼中钉,生怕我将她的丑事揭发,她逼死了我娘,这个仇无论如何我必然要报,求叶姐姐收留我几日…”
她郑重向叶浅夕行一大礼,额头触地响亮有声。
叶浅夕坐在案几前,静听她声泪俱下的哀求,若说没有同情是假,她拦下欲拒绝的蒲月,但世间纯善之人从无好下场。
她垂首,眸波带着几分犀利,道:“沈小姐,你们顾家之事我半分也不愿沾染。”
这明显的拒绝之意,让沈熙月心底凉透,她再次叩首道:“叶姐姐,我知道我与母亲从前做了不少伤害你之事,是我错了。”
“前几日萧绾柔吃了亏,我知道是叶姐姐做的,既然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何不联手?只要你能容我几日我便帮你杀了萧绾柔。”
听得她这样说,叶浅夕才认真地打量了沈熙月。
她面容憔悴,眼窝凹陷挂着泪痕,浑身却透着一抹坚定。
见她看着自己,沈熙月以为她有所动摇,“我知道叶姐姐并非是没有能力将萧绾柔置于死地,这血染双手之事,就不必脏了姐姐的手。”
想要一个人死对她来说的确容易,但活着折磨一个人才是最痛快的。
叶浅夕神情淡淡,只问道:“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沈熙月被问住,她迅速低垂头颅。
“怎么?不能说么?”
沈熙月咬了咬牙,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我…施了点小计,迷惑了看守。”
她多少还算有些姿色,很轻易地就引那奴仆上钩,那番羞辱的言语她此生再不愿经历。
名声与性命她选择了后者。
听她这样讲,叶浅夕有些唏嘘,沈氏以命相护的女儿在她死后竟遭如此待遇。
“卿染你可见过?”
沈熙月摇了摇头,“未曾。”
“不过我听说萧绾柔的妹妹要与广安侯府的世子仪亲,她原本计划寻到柳小姐将你们治罪,可…你落水失踪后她便放弃了,叶姐姐你要小心些才是。”
蒲月抱着臂弯,不将她的话放在眼里,“我们还需要你提醒么?我们仁和堂不收留无用之人,你有什么值得我们救的?”
换做原来的沈熙月无论如何都不会忍蒲月的无礼,但她猜错了。
沈熙月并未生怒,反倒有一丝庆幸,能谈条件便是好事。
“我母亲为我留下一万两银子,我可以全部交给你。”
不光是蒲月连同叶浅夕也未曾想到,她一身褴褛竟还能有银子。
原来沈氏之死还有另一个隐情。
她为偿还冯县令的聘金,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以将军府的名义从一个小钱庄借到了两万两银子,但息金极高,她留下一万两给沈熙月以作不时之需,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
钱庄来讨账时,萧绾柔拿不出只好去求了宜王,可沈氏迟迟不愿吐出那余下的一万两。
萧绾柔雷霆大发,索性不要聘金也将沈熙月嫁出。
这才酿成最终的结果。
听到这其中曲折,叶浅夕瞌上眼眸,掩下伤感。
沈氏爱财终为财死,一时的贪念造成今日之果。
沈熙月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萧绾柔诬陷我与那老县令早已…”那样不堪的言语她终究没有说出。
所以,她才不会怕我哥哥回来问罪,除此之外,我还知道萧绾柔服用一种药丸以缓解裂魂丹的痛楚,那种药是商羽给她的。”
“那人之所以对萧绾柔那样好,是因为她在与我哥哥成婚之前早已与那男子有染。”
“啊?”蒲月顿时起了兴趣,“这么说,她小产的孩子说不定是…难怪啊…”
蒲月惊掉了下巴,虽然取笑他人非君子,但她真的很想笑话顾言知。
可怜又可悲,但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