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有张松,后有张肃,蜀地高才何其多也。”
一场表面融洽,暗地里激流涌动不断的宴会之后,刘表着别驾刘先送走了益州使者张肃,并朝回来复命的刘先感叹了一句,由衷的发自内心的感叹了一句。
方才的宴会之上,张肃侃侃而谈,言谈举止没有拘谨的地方,且所言皆是在理,不见机锋,虽是同去年言谈锋锐、辩答无双的张松大不相同,但皆是于使者一职上有所长处,压的荆州落了下风。
‘终究是蔡瑁、张允不争气。"刘表一声感叹后,埋怨起了蔡瑁张允,若不是蔡瑁张允在上庸连番败仗,甚至于失地陷土,丢了房陵,远不及蜀地那边拿下汉中的声势威赫。
这两国使者往来,所依仗的便是国力的强盛、军队的严整、将士的用命,可这几样荆州看上去都是不如益州,就算口舌上再怎么机伶,也还是难免落于下风,就像今日的宴会上,张肃一番言语,让刘表有些窘迫。
“蜀地虽是贤良颇多,可使君建立学官,博求儒士,关中、兖、豫学士归者以千数,文风之盛,远迈中州,若说贤良之士,蜀地远不如荆州矣。”别驾刘先宽慰着刘表,搬出了刘表在荆州牧任上的功绩。
“卿言过矣。”刘表摇了摇头,同时摆了摆手推辞刘先的赞美,但他面色上泛起的笑意,以及嘴角不经意间的翘起,暴露出了他很是受用刘先的这番话。
刘先察觉到了刘表的开怀,他追言道:“使君爱慕儒士,广求遗书,州内大儒,有如挥汗之数,古典毕集,充于州闾之室,这是楚人都目所共睹的事情,岂能言之过矣。”
“刘益州虽是擅于军阵,胜于战场,可论起文德,不如使君远矣,单单使君使綦毋闿、宋忠等所撰的《五经章句》一书,便可盖过刘益州的武功。”
刘表终是止不住脸上的笑意,他笑了一声:“别驾,我如何当得起你这等的谬赞。”口中虽是喊着当不起,可刘表脸上却是受用的紧,苍老的容颜都焕发出了光彩,整个人看上去年轻了几岁。
在心情开怀的情况下,刘表道起了正事:“方才张肃所言,刘季玉无有北进关中之心,依别驾之见,是否当真?”
前面在观察了张肃的表情、对答后,刘表认为张肃所言刘璋对关中不感兴趣一事,至少有七八分为真,但身为君主,多疑是常态的性格,因此现下这个时候,他朝着别驾刘先问上了一句。
刘先斟酌着词语,抛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观刘益州之所行,非常人也,去岁荡平巴郡、南中,今岁克定汉中、武都,连年兴兵,军威时出……汉中武都一下,关中近在咫尺,若是刘益州无意于关中,却是不足信也。”
“别驾说的是,刘季玉不是安分的人。这年轻人都好折腾,不是能够安静下来的。”刘表点了点头,认可了刘先的话,同时在末句上加上了对年轻人的看法。
“况且先观刘益州如今的所行所为,昭示着刘益州多少有意于关中。”刘先抛出一个钩子。
“哦,这话从何说起。”刘表微微俯身,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刘先听得刘表的追问,他道出了他胸中的腹稿:“一则米贼张鲁逃窜上庸,而刘益州不为追赶,剿灭张鲁这个穷寇,反而大军西进,征讨起了武都,这不符合刘益州过往的事迹,昔日巴郡、南中,刘益州皆是铲除祸首,不留余孽,今番放过张鲁,不免有些意外了些。”
“嗯。”刘表半眯着眼睛,右手抬起抚着胡须,点头表示赞成刘先的说法,毕竟刘璋做的事情,他是遣人探清了的,正如刘先所言,巴郡祸首刘阖、南中贼头雍勉、朱褒,刘璋都是从根上挖掉了的。
“二则。”刘先继续他的度量:“武都之地,遍地都是羌氐,士民不盛,户口不丰,就算拿了下,也没有大的利益,只有一条,那就是武都有通往关中的陈仓道,有通往凉州的祁山道,拿下了武都,便可近关凉一步。”
“三则刘益州的两位兄长,长兄左中郎将刘范、次兄治书侍御史刘诞,皆是死于李傕郭汜之手,杀兄之仇,岂能不报,再者刘君朗(焉)更是因为哀痛范、诞之死,胸中郁郁,发背疮过的世,这父兄之仇,不共戴天也。”
“由此总之,以先浅薄的见识,也可断定刘益州必将发兵关中,此事无疑也,张肃之言,不足轻信。”
“闻别驾之言,有如拨云见月也。”刘表频频点头,认可的道了一句,刘先的话甚是在理,可以取信于他。
“别驾以为,刘季玉若是真出兵关中,能否拿下。”刘表话题一转,问起了刘先的看法,同时他心里有些惆怅,见着刘璋开疆扩土,而且看起来有大的动作,恐会效仿高皇帝之故事,定三秦之地,这不免让同为宗室,又有盛名的他凭空胸中生出一段郁气。
刘先摇了摇头:“此非先能预见也。”
“别驾姑且言之,我姑且听之,不为真伪。”刘表强要刘先道出他的看法,定要听听刘先的分论。
刘先闻言只好开口:“以先之见,刘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