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玄天宗外门凌霄峰。
作为外门七十二峰之一,凌霄峰大概是最高的,超过三千丈,即使在浓郁的天地灵力滋养下,山顶处一小截仍然常年积雪,与下方的葱翠如玉、繁花似锦大相径庭。许多有飞行法器的外门弟子,喜来此处玩耍,故也有大小亭台、红墙绿瓦,于白雪掩映中,别得一番趣味。
清晨,迎着初升的红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挑着一对大桶,从山腰处的一丛房舍间奔出,快步向山顶攀登。桶中无物,随着少年上山的步履,一摇一晃。
少年走过一程又一程,经过不少院阁楼舍、坪台渊洞,始终没有停歇。登山道路时而崎岖,时而平缓,时而陡峭,时而凶险,他如履平地,健步如飞。很难想象,一个小小少年居然有此本领。
攀登至二千五百余丈时,林木渐渐稀疏起来,阳光洒在少年身上,逼退了寒气的侵袭。很快,他越过了雪线,进入了白色的纯净世界。
“霍师弟,今天来得很早啊!”一个二十一二岁的青年,盘膝坐在路边岩石上,看到了如风行来的少年。
“哦,是袁师兄啊,你也很早啊!”少年脚下不停,快步从青年身侧走过,“这凌霄峰上,怕是没有比你更刻苦的了!”
“哪里,我只是喜欢在雪气里修行,这里的水灵力更为纯粹,其他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只怕早就在房舍中练功了。”青年露出自得的笑容,“霍师弟,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大半天时间无法修炼,修为肯定要落下的。你为何不肯去找峰主说说呢?”
“没用的,我年岁小,本就归李师兄管,上次峰主到庚金院,考校我们时,李师兄把此事当作磨炼我的办法,向峰主作了禀告。峰主听了都连声说好,觉得是个不错的主意。”少年已经走出数十步远,头也不回的说着。
“哼,好主意,怎么只用在你身上!”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青年摇摇头,不知该说什么。
雪地里,攀登起来更为费力,少年步伐慢了下来。“袁师兄”的话他并未放在心上,五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这每日晨起上峰顶挑雪的日子。
八年前,七岁的霍小凯经过开脉、健体、感气诸关,终于练成玄天行气诀第一层,成为炼气修士。他的灵根是金水灵根,金主水辅,故被分到了庚金院。外门各峰由于弟子甚多,故年岁较小的弟子通常是由年长弟子提携修行。一个炼气五层以上的成年弟子,管教五个左右的未成年小弟子。霍小凯的管教师兄姓李名重山,已有炼气六层修为,在外门有点小背景。此人虽然缺点甚多,倒也还算负责,教导霍小凯几人也算用心。
五年前,他喜欢上一个名叫邬倩的女修,偏这女弟子喜欢用凌霄峰顶的新雪泡茶,故他就每日遣小弟子上山取雪。开始是五个小弟子轮流去,后来其余四个也不知道是想了什么办法,总之李重山不再让他们去山顶取雪了,唯有霍小凯,无依无靠,便一直被其使唤着干这事儿。
期间,霍小凯也想着去找周玉明。奈何十年前从掌玄殿回来后,周玉明匆匆将他安置好,托了一个相熟的炼气十二层弟子照顾,便不见了人影。而那个受托的十二层弟子,则在一次外出寻找机缘时陨落。霍小凯没有办法,只能忍耐下来。几年来,他已习以为常,并真正把登山当成对自己的磨砺,修为倒是没有落下,两年前便进入了炼气第三层。
那个邬倩,最是讲究洁净,非峰顶那块巨岩上的雪不要。所以,霍小凯既要赶早,又要善于保存,否则到了她的茶舍,这雪融开了,便不复最初的纯净和甘美。为此,霍小凯不得不在习练金属性法门的同时,拿出不少时间去修习水属性的寒冰劲。那位李师兄为了讨美人欢心,也破天荒地为他找了一些水属性低阶丹药,帮助他提升寒冰劲等级。几年下来,倒是把这法门练得有模有样,甚为娴熟。
终于,在临近巳时前,霍小凯爬上了那块巨岩。岩上十分平整,夜里落的一层尺厚白雪,在阳光照射下,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今日运气不错,清晨没有飞禽过来捣乱,能取的净雪甚多。
霍小凯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再使劲呼了出来,在空中形成一团白气。他朝向东北方,远眺内门诸峰。虽然他修为尚浅,但此时立足之处极高,又逢晴空无云,内门三十六峰的雄伟气象,也隐约可见。
“张师叔保重,小凯一定会去看你的!”
他用有些发僵的手使劲搓了搓冻红的小脸,然后从衣兜里拿出一个玉质小铲,一铲一铲地将岩石上的雪铲入大桶之中。他十分小心,不让玉铲碰到岩石,只选上边三寸左右的雪。
很快,两个大桶都装满了。霍小凯运起法力,双手朝着桶上一拍,然后贴住不松。过不大会儿功夫,大桶表面便起了一层半寸厚的寒冰。紧接着,他又拿出两张黑色布料,盖在桶上。
做完这一切,霍小凯挑起一对大桶,纵身向下一跳,稳稳落在丈高巨岩之下。他也不休息,落地便开始赶路。
下了雪线,绿色逐渐多了起来,仿若春天重来。过了练功坪和宵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