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祁监察之前是另一个组的组长,下副本的时候受了伤,修养了好长一段时间。”
“刚G小姐说,他离开了整整107天,这得是多重的伤啊。”
几人又摸鱼闲聊了几句,一位监察员盯着显示屏里的沈南娇,突然说道:“107天……我记得当时1号是不是也被关了一百多天来着。”
监控室一片死寂。
他们中大多都体会过关禁闭的滋味,那地方真不是人待的,十天就能让人精神恍惚。
但1号不一样。
一名从东部升到端口,知道内幕的监察员说道:“1号那个时候刚进东部,具体犯了什么事不清楚。”
“禁闭室那个环境大家都知道。接连几天关在没有光亮没有家具什么都没有的封闭房间里已经够令人绝望了吧,但你知道最绝望的是什么吗?”
是在她临近崩溃的时候告诉她再有十天,再有最后十天就能放她出去。
“我清楚地看到1号在听到那句广播的时候眼睛亮了一瞬,坐姿也比之前端正了很多。她似乎是在心里数数,咬破自己的手指,每过一个小时就在墙上画一个横。”
10天,240个小时,45个正。
划下最后一横的时候她无比虔诚而又渴望地望向了门口,但等来的不是打开的大门,而是一句冰冷的:“抱歉,你未通过考核,需要再观察二十天。”
最绝望的不是没有希望,而是在你自认为得到希望的时候又眼睁睁看着它破灭。
这样系统错误,1号经历了整整三回。
每一天她都满含期待,她没办法不相信,系统不会让她以死解脱,她只能紧紧抓住那海市蜃楼般的希望,明知是错,仍然坚信。
那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
1号在那段时间里写了近半墙壁的正字,除开睡觉吃饭发呆,就是写正字和数正字。
那段时间她唯一开口说的话,就是从1开始往后数。
某天,在她数到101的时候,门开了。
光亮倾泄,或许是光线太刺了,他看见她满脸泪水,空洞绝望。
长久的黑暗与沉默伤到了1号的某些神经,她被关的太久了,好长一段时间没办法说话,思维凝滞,记性错乱,就连行动也异常迟缓。
就是在这样的状态下,她被系统强行空降试训场,似乎是想在打上报废标签前再测验一遍她最后的作用。
说来幸也不幸,黑暗让她产生了强烈的应激反应,那场试训,是有史以来死人死得最多的一场。
监控室良久沉默。
那名检察员又道:“因为证明了自己的价值,1号有资格进入病房成为众多试训生中的一员。但因为对封闭的房间产生应激,她会不断地砸墙壁,抠监视用的电子眼。”
那101天已经是沈南娇的极限值,就算她屡教不改,系统也不敢再贸然关她禁闭,只能从其它方面入手,比如换掉墙壁,增加电子眼的数量,给她双手双脚带上镣铐。
“但后来我发现,她这样做好像并不仅仅是应激。”
某次例行观看监控回放时,他看见沈南娇盯着房间里格外密集的红光发笑,才猛地顿悟了什么。
疯人院晚上统一关灯,且关了就没办法私自再开。
1号不是在反抗,而是在有意索取,在上百个电子眼近乎成片的红光里,得到有别于黑暗的安全感。
聊得太投入,众位监察员并没有发现端着咖啡从隔间走出来的祁舟。
祁舟似乎也对这个故事很感兴趣,他踱步到那名监察员身后,说来也巧,那瞬,显示器里的沈南娇忽地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
视线相对的刹那,祁舟颅内一阵剧痛。
咖啡杯应声落地,破碎声惊扰了面前的监察员。
“组长怎么了?”
“组长没事吧?”
“组长伤是不是还没好全?要不多休息一会儿,这边我们盯着就好。”
祁舟略略疲惫地摁着太阳穴,嘴唇因为这过电似的剧痛抿得泛了些白。
“没关系,老毛病,一会儿就好了。”
他边说边掀起了眼皮。
沈南娇已经收回了视线,正坐在审讯室里接受监察员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