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斗还未停止。
明月沉浸在悲伤中,直到有一黑衣人逼近,刀芒划过,她才下意识将身子往旁一侧,那人扑了个空,却并不罢休,举刀追着明月便砍。
“混账东西!”
有个蒙面人忽然呵了一声,自不远处几步越来,而后便听“咣”地一声,那黑衣人手中的刀被那人震开,不禁后退几步。
明月听那声音,只觉耳熟,但她来不及思索太多,便被那人扯住手臂,往前跑去。
而就是这个动作,让明月认了出来:“齐二?”
“诶!”齐二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待反应过来自己暴露了身份,忙又道,“不不,我不是齐二,我叫齐大爷。”
明月险些气笑了:“为何跟着我?”
“这还用问?当然是保护你啊!”齐二道,“主子说了,要将你安全送回南疆。”
“你不是说你不是齐二?”
“啊?我不是……不,好吧,我是齐二。”齐二摘下面巾,憨憨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明月:“……”
“那些人是谁?”
“这个真不知。”齐二“呸”了一声,“不知哪来的一群野狗,这咬起人来还没完没了了!”
明月跑得直喘气,而后小腹一抽,她心头猛然一揪,连忙喊道:“别跑了,赶紧停下来。”
齐二道:“不跑不行啊,对方人太多了,等会儿小命得交代在这儿。”又忍不住骂道,“他娘的,对付一个弱女子也值得派出一群大老爷们,到底是哪个缺德的干的事!”
话音刚落,却听“嗖”地一声,齐二反应极快,拉着明月便往一旁躲去,一支羽箭便堪堪自明月耳边掠过,只差分毫,便要划破肌肤。
齐二接连挡了几支箭,而后喊道:“夫人你先跑,我来挡住他们!老七,护好夫人!”
不知从哪儿蹿出的一名暗卫道:“属下护送夫人离开。”说罢,便拉着明月往另外一个方向跑。
但对方显然是做了十足的准备,非要明月的命不可。齐二那头虽挡了几人,又有三人趁机往明月的方向追来,一路将明月和老七逼到崖边。
老七护在明月面前,明月往后瞧了瞧,只见身后是道深不见底的悬崖,若是掉下去,必定会是个粉身碎骨的下场。她下意识地将手护在小腹上,满脸惊怒:“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因着有身孕,眼下她根本使唤不动蛊虫,即便是想下蛊,也无能为力。这是明月第一次觉得,面对危险竟是这般无能为力。
对方应道:“想知道?问阎王去吧!”说罢便举刀砍了上来。
老七见状,立即便挡了上去,但也只能制住其中二人,另一人则举手向明月挥去。明月下意识地往后一退,脚下却是一滑,身子便坠入了悬崖。
耳边是呼啸的山风,隐约间,似乎还听到有人在唤她,那声音听着像是碎掉了一般,令人闻之心酸。或许是真的,也或许是幻觉吧,无论如何,大抵都同她没有关系了。
崖上,沈知礼被几人往后扯着,整个人趴在崖边,眼中透出的是无边无际的绝望。
齐二和老七都负了伤,双双跪在一旁,垂眸不语,懊恼地恨不得死的是自己。
“主子!”霍三等人使劲扯住他,却险些拉不住一心求死的沈知礼,“主子莫要冲动,眼下该替夫人报仇才是!”
听到“报仇”二字,沈知礼浑身一颤,神思这才恢复了一丝清明。由着霍三等人将他拉起来,他望向那些黑衣人的眼神中浸了浓烈的杀意:“究竟是谁?”
几人被押跪着,但无一人肯开口。
沈知礼上前,将剑贴在其中一人的脖子上:“说。”
那人不过片刻犹豫,便听一道刀剑划破皮肉的声音响起,鲜血溅到一旁,很快便断了气。
沈知礼全然不顾脸上身上沾的血迹,又将剑贴向另一人的脖子:“说。”
此刻的他,双眼红透,一身血迹,像是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修罗。
那人抖着身子,颤声道:“说,我说,我说。”
“是谁?”
“是……是谢大公子。”
沈知礼闻言,浑身一颤,险些站不住。
“主子。”霍三急忙上前扶住他。
沈知礼却忽然笑了:“是我害死了她……”语毕,长剑举起,便将剩下的那几人尽数抹了脖子。
崖边狂风肆虐,吹得沈知礼洁白的斗篷几乎要与天地融为一体。而那斗篷上的点点血迹,瞧着像是雪中绽放的红梅,充满着嗜血的味道。
远处的山灰蒙蒙的,看不清真正模样。天边有孤雁飞过,留下声声寂寞的悲鸣。
这一生,无人爱他,无人心疼他,无人在乎他的感受。他谁也留不住,谁也护不好。或许是命中注定,注定孑然一身,注定孤苦一世。
既如此,那便……一同幻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