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些官员们战战兢兢,一个个如同鹌鹑一般小心翼翼。这让工匠们有些不懂了,平日里这些官员都是耀武扬威的,今儿这是怎么了。
不过有人请客,气氛立刻活跃起来,很快众人便把对赵祯身份的怀疑给忘了。
管他是什么人,我们只是平头老百姓,这顿饭有人请,不吃白不吃。
掌柜的一道道鱼肉往上端过来,桌子很快摆满了。李德等人却哪里还有胃口,他们如坐针毡,汗如雨下。
孙星云看了眼掌柜的:“掌柜的,你看这些都是京城来的达官贵人。见天的大鱼大肉早就吃的腻了,你去厨房煮一锅粟米杂粮粥,在弄几样青菜。记住了,老百姓家里吃的是什么,你就给我上什么。”
掌柜的吃了一惊,看着一桌子鱼肉:“这,这……”
“快去!”旁边赵祯冷冷的说道。
赵祯一开口,李德等人,吓得一个哆嗦。掌柜的看出来了,赵祯不是个凡人。
孙星云冲他施了个眼色:“把这桌子上的菜都给他们端过去,给我们上些粗吃啥饭,柱子,是是你吗?”
孙星云看到工人中有个认识的人,那工人慌忙点点头,露出一口大白牙:“小公爷,是俺,是俺。”
“哦,你过来。”孙星云冲他招招手:“你和掌柜的把这些菜撤下去,给兄弟们尝尝。”
柱子“哦”了一声,将那盘烧鸡端到了旁边桌子上。
掌柜的一看,也跟着将一桌子鸡鸭鱼肉全部端走。
孙星云又对柱子招了招手:“柱子你来,你来。”
柱子满脸堆笑,奔了过来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小公爷您有什么吩咐?”
“你去厨房帮忙,给这几位官人做些粟米杂粮粥。就跟你在家吃的那些东西一样,什么野菜根啊,灰灰菜的。”
柱子一愣:“小公爷,自从俺家跟你来了西山,俺们早就不吃这个了。这些都是喂猪用的,您是不知道,这十里八乡的百姓最羡慕的就是俺们这些西山人了,小公爷,您就是俺的再生父母。俺怎么敢做这些菜粥跟您吃呢,那些可都是俺这些粗人吃的东西。”
孙星云一拍桌子大怒:“马屁滚一边去再拍,让你去弄你就去,啰嗦什么!这周边四邻,百姓家里吃的什么,你就给我上什么,这几位爷就喜欢吃老百姓吃的东西。”
柱子看孙星云发怒,当下不敢再说,与掌柜的灰溜溜的去了后厨。
厨子一听吃粟米杂粮粥,登时吃了一惊:“我看那几位爷都是朝中大臣,怎么喜欢吃这个?”
掌柜的摇了摇头:“想来这些官爷也有贫苦人家子弟金榜题名出来的吧,可能是想忆苦思甜。这桌都是小公爷的客人,万万怠慢不得,一定要做出邻镇那些农夫家里的味道。”
孙星云幸灾乐祸,李德等人面如土色。
赵祯一脸阴沉:“你们几个都是朝廷栋梁,理应深知粒粒皆辛苦的道理。你们将孙监事给你们准备的饭菜不吃也就罢了,为何要扔出去!还有你李德,适才你说什么?”
李德这些人恼怒败家子怠慢他们,拿些青菜豆腐的招呼群臣,这不是打发叫花子么。李德一怒之下将饭菜给扔了,然后召集张茂刘文正等人来这儿下馆子。
偏偏李德来了又耍威风,然后偏偏又被赵祯和孙星云给听见了。
张茂和刘文正擦了擦汗,李德坐在凳子上双腿发抖:“臣……”
“不许再跪。”赵祯身后的陈琳冷冷道。
李德只好两只手扶着桌子,以至于桌子上的茶杯都被他震的颤抖不已:“我,我等该死,罪该万死。”说着李德涕泪横流起来。
这几人实在吓得狠了,不知道明日回京是罢官削职呢还是发配流放。
其实赵祯并没有打算治罪与他们,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他看着吓破了胆的李德:“算了,我并未想治你们的罪责。今日我只是想与你们一起来尝尝,这民间百姓吃的是什么东西,也好让你们知道知道,百姓们过的是什么日子。”
一听不必治罪了,这几个人人如临大赦,李德哭着道:“我该死,我该死。”
孙星云看不下去了,他最受不了这种感觉:“行了行了,李御史啊,其实你们这个人心眼倒是不坏。为朝廷呢也都是有些功劳的,可这安逸久了难免一心只为享受了。六公子呢,就是想知道知道,我大宋朝百姓到底过得都是一些什么日子。”
张茂等人一惊,没想到孙星云竟然替自己说话。他这么说,其实是在为自己求情了。
这几个御史其实并非大恶之人,当初几人一起弹劾孙星云也是因为这败家子确实混账。
赵祯果然脸色缓和了许多,他看着众人:“李御史,你是天圣三年的进士吧。张监察,你是天圣六年的。还有你刘寄禄,是明道元年。我记得你们几人都是家境贫寒,从穷苦百姓家走出来的士子。如今你们位列朝班,万事不可忘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