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夷简很愤怒,每次和孙星云交锋,落败的都是自己。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明明自己满腹经纶,也算是足够聪明,偏偏就不是这个败家子的对手。
败家子一出现,吕夷简基本就猜出来个大概了,这混蛋干的好事。
这种事孙星云当然打死都不会承认,他幸灾乐祸的看着吕夷简:“啧啧啧,吕相公你这就过分了啊,我只是路过打酱油的,管我什么事。若我说啊,你把这老妇给撞了,快赔钱了账吧。不然若是传将出去,你吕相公堂堂宰执,朝廷的脸都给你丢尽了。”
吕夷简暗暗吃惊,这老妇抱着自己的大腿,若是被政敌知道拿去大做文章,搞不好自己就得下台。
自己可是宰执,代表朝廷脸面的。哪里像这个败家子,不要脸不要屁股的。
“这位妇人,你先起来,既然是老夫的马车撞了你,老夫自然会负责到底。”
有了这句话,孙大娘看了孙星云一眼,孙星云使了个颜色,她这才哼哼唧唧站了起来:“莫不想这位官人竟然是当朝相公,那老婆子就放心了。常言说得好,宰相肚里能撑船,这位相公既然答应了负责到底,老婆子也就不讹你了。实不相瞒,这前朝官窑少说也得值个百贯。这样吧,五百贯,相公就可以走了。”
吕夷简又惊又怒:“多少?”
五百贯,你咋不去抢。
吕夷简又狠狠地看了孙星云一眼,孙星云一脸无辜的耸了耸肩,意思是关我鸟事。
突然孙大娘扶着腰:“哎哟,哎哟我这把老骨头怕是不成了,大伙儿也莫怪这位相公。是我自己不小心没看到人家的马车,撞死我这老太婆那也是活该。我儿子病了,我本想把家中这祖传官窑拿去卖几个钱给儿子瞧病,谁知道被这位相公马车给撞碎了。哎哟,我那可怜的儿啊!”
孙大娘当街撒泼,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围观群众都是一群马蜂,孙大娘不过是拿根竹竿捅了捅,然后就炸锅了。
众人纷纷指责吕夷简,有的更是谩骂起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你都把人撞成这样了,还不快点赔钱。”
“就是,还是个相公呢。那可是人家救命钱,这人太过分了。”
“什么相公,我看是个小气鬼吧。真给朝廷丢脸,这要是传出去,朝廷那里还有脸面。”
吕夷简暗自奇怪,几个平头百姓,谁敢对一个当朝相公如此冷嘲热讽,不要命了么。
很快他就明白了,这些围观群众八成也是败家子花钱雇来的。不然这些如鹌鹑一般的百姓,他们是不敢对朝廷命官这样嚣张跋扈的,难道没有王法了么。
家丁凑上来悄声道:“家主,赶紧赔钱了事吧,再不走就闹大了。”
没错,有人煽风点火,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这要是闹大了,怕就成了自己的丑闻了。
毕竟,在大唐曾经有个官员在街边买了个烧饼,就被贬了职。
张衡是武则天时期的四品官员。有一天退朝回来,经过繁华长安的商业区,路旁饼店一批蒸饼刚出炉,“路旁见蒸饼新熟”,馋得实在不行,心中在做着天人之争。
不行,我是朝廷命官,跟这些个小商小贩交易,岂不是失了国家的体统?
最后,舌尖的欲望战胜了理智,他下马买了几个香喷喷的蒸饼,美滋滋地骑在马上啃起来,“遂市其一,马上食之”。
殊不知,他的政治前途就止于这几个蒸饼了。他好歹是个公众人物,朝廷大员在大街上买蒸饼吃的事情传开来了。专门负责纠风的御史在武则天面前奏了他一本,认为张衡路边买蒸饼吃的行为有违官员行为准则,损害了朝廷高官在群众心目中的形象。
武则天也觉得挺丢脸,马上批示:“流外出身,不许入三品”,彻底丧失政治前途。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够和败家子这般没脸没皮,吕夷简向来都是以德仪正派标榜自己,若是被一个老妇闹市缠的脱不开身。 传到官家耳朵里,后果是极其严重的。
“给她钱,快去!”吕夷简气的摆着手。
家丁不敢怠慢,慌忙去取了钱,给了孙大娘五百两银子:“这是五百两,权当对你的汤药费和这官窑的钱。”
五百两银子啊,用包袱包着。孙大娘眼睛都直了,她一把抢过,抱起来就走。
随着大宋朝银子的冶炼增加,银子可是硬通货,孙星云更是知道今日是吕夷简发俸禄的日子,所以带了孙大娘来狠狠地讹上一笔。
孙星云大拇指一翘:“果真不愧是吕相公,五百两银子,眼睛都不眨一下。请问,你何不讲讲价?其实嘛,你给个二三百两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对啊,自己脑子糊涂了么,为什么不讨价还价?
这分明就是败家子找了个讹人疯婆子,这种人可以讨价还价。因为她们也知道,怕讹高了鸡飞蛋打,一文钱赚不到。
她也说过给个百贯就完事。二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