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岚愉快的跟着太外婆上了车,还没坐稳,又急忙探头出来,冲着徐焕叫道:“舅舅,舅舅先生说让我今年考童子试,今年就考”
徐焕失笑出声,“岚哥儿真厉害,舅舅十四岁那年才考的童子试,你今年才十三呢”
“嗯”李文岚尾音往上飞扬,扬出一片愉快得意。
郭胜又是无语又是好笑的看着李文岚,想叹气却又笑出了声,嗯,这位六爷这脾气,看来只好往名士不羁上发挥了
徐焕一边笑一边上了马,让着李文山和李文松哥儿两个走前面,自己和郭胜并肩而行,走出一射之地,和李文山两人有点儿距离了,徐焕低低问道:“六哥儿今年真要下场你从前不是说,六哥儿的脾气,要压一压,晚几年考才最好,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大事,衡量下来,还是越早越好,这事过两天我再和你细说。”
“嗯,我也有件烦恼事,得好好跟你说说。”徐焕看起来十分烦恼,郭胜拧头看着他,徐焕忙摆手道:“也不是大事,回头咱们细说。”
两人落后的有点儿远,李文山勒马回头看向两人,郭胜先一鞭子抽在徐焕马屁股上,再催着自己的马,笑着赶上来。
在长垣码头停一天,年初二赶到京城,是霍老太太特意挑的日子,这一天媳妇儿回娘家,伯府这边好安排。
徐焕和霍老太太回到徐宅时,徐太太和李冬、李夏,已经在二门里等着他们了。
洪嬷嬷则站在大门台阶上,伸长脖子,等的焦急万分。
看到李文山和李文松骑马在前,后面跟着辆车转进巷子,洪嬷嬷激动不已的往台阶下扑去,扑下两级台阶,又急急刹住,刹的太急,上身连摇了好几摇才稳住,洪嬷嬷赶紧后退两步,重又站回到大门口。
老太太从来不许她们咋咋呼呼的。
二门里,徐太太带着六分忐忑四分惧意,十分不安的等着这位老太太。
她们徐家发家时间不长,她曾祖那一代,家里也就是一两百亩地,两间铺子,到了她祖父手上,生意越做越好,到她父亲三四岁时,听说家里已经很富裕了。
她父亲性子沉静,不爱说话,读书却读的极好,她祖父就到处请名儒大家教授她父亲,她父亲也极争气,在她三四岁的时候,考中了同进士,却一病没了,徐家,就这么刚刚要往贵上走,就呼啦一下没了。
那时候,好象她第二位祖母刚走了没多久,她记不清楚了,祖父续娶了这位继祖母霍氏。
她虽然记不清楚继祖母是哪一年嫁进的徐家,却清晰的记得继祖母嫁进来那一天的情形。
因为大伯娘非常生气,大伯娘那样性子极其冷淡的人,极少高兴,生气的时候更少,那一回,她记得大伯娘不停的骂祖父,骂他为老不尊,五十几岁的人了,娶了个比大儿子还小很多的媳妇,也不怕报应
大伯娘不许她过去看热闹,后来,她好象一直没见过这位继祖母,祖父娶了她之后,就带着她出门过生意,到处走,到处住,一直过了好些年,直到她定亲前半年,她才回来,一身雪白孝衣,后面跟着祖父的棺椁。
车子进了二门,洪嬷嬷一个箭步上前,抢在所有人前头,打起了车帘子。
李文岚先跳下来,霍老太太那双绣着明晃银线的靛青亮绸鞋先踩出来,鞋子和人几乎同时,利落的下了车。
洪嬷嬷直直的瞪着霍老太太,嘴巴张了又张,眼泪想下来,却又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冲霍老太太不停的曲膝福礼。
舅爷没说错,老太太果然好得很呢
就下车那一会儿功夫,霍老太太已经将洪嬷嬷上下打量一遍了,看起来十分满意,脚踩在地面站定,已经调转目光,看着徐太太了。
霍老太太那双明亮的靛青鞋子,从车子一伸出来,就晃的徐太太连眨了好几下眼,看着一身明明很深的靛蓝靛青,却显的极其亮眼的霍老太太,怔忡的一时反应不过来。
她印象中的这位继祖母,一直是一身雪白的孝衣,满脸哀伤,眼前这位,和她的印象,差距太大了。
“太外婆”徐太太怔呵的反应不过来,李夏已经拉着李冬,一步上前,亲亲热热的叫起来。
“这是冬姐儿和阿夏吧快过来让太外婆瞧瞧生的真是好,让我仔细看看,冬姐儿这形容,跟你阿娘年青的时候一个样儿,阿夏看这双眼睛多好,这眼睛象太外婆。”
霍老太太一只手拉着李冬,一只手拉着李夏,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爱的不知道看哪个才好。
“太婆好,太婆一路上辛苦了,外头风大,进去说话吧。”徐太太反应过来,忙曲膝见礼,陪笑往里让。
徐宅门口,李文松下了马,紧两步上前,和徐焕拱手笑道:“舅舅,我就不进去了,今儿姚氏回娘家,和她说了赶过去吃中午饭。”
“四嫂姓姚。”李文山急忙解释了句。
徐焕连连点头,“那快去媳妇儿的事不能耽误。木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