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滴泪,激起千层浪。
秦长风心尖将将筑起的冷绝被击得粉碎,他不由地生出一念,也许,顽顽颈间的伤真是戴蔚所掐?
此念一生,他当即抬眸,怒问江相宜:“江太尉,戴蔚是真要杀了月儿,如此,怎可能是巧合?”
江相宜被问得目瞪口呆,他知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但他从来不知道,聪慧似妖者也能糊涂至此!
“三皇子,不管宁溶月出现在此是巧合,还是偶然,你都应该杀了她,否则,你早晚为她所祸!”
理,是这个理,但——
秦长风低眉。
溶月紧紧揪着他的衣袖,像是一只落入陷进,无法自逃的可怜兔子,半身瑟瑟地依偎在他身侧。
“江太尉此举,乃是因噎废食,孤以为不可取!”
秦长风转头,沉声问杨柳新:“杨廷尉,戴蔚今夜为何在此?他又是因为什么,伤了未来世子妃?”
“……”
杨柳新未答。
他不答,不是不想答,而是顾不上,他不明白,为何众目睽睽之下,着急溶月的不是世子,却是三皇子?
另一侧,江相宜再压不住熊熊怒火,冷声问临漳:“秦三皇子如此不顾大局,世子还不说话吗?”
“说什么?
太尉和他为本世子议定婚事的时候,没给本世子说话的机会,这会儿又指着本世子说话,合适吗?”
“先前——”
“先前怎样?难道先前本世子没有说过宁溶月不可信,娶不得吗?”临漳打断江相宜,“可太尉怎么说的?
哦,太尉说,不过一个女人,让本世子务必委屈几年,如今,本世子能委屈,太尉反倒不能了?”
“……”
江相宜闻言,怒火未散,更添失望,临漳身为南唐的未来之主,怎能在生死关头,同他掰扯这些?
简直本末倒置!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待杀了天子,必要架空临漳,否则由着这么个蠢货治国,南唐必亡!
江相宜不再指望临漳,转而问杨柳新:“秦三皇子有问,廷尉为何不答?”
“回太尉大人,事情出得突然,下官还没审问。”
“那就审!”
“是。”
不到一刻钟,禁卫在王家后宅搭起公堂,杨柳新坐到堂后,略不适地问:“宁姑娘,你被何人所伤?”
“……”
“宁姑娘又是怎么遇上的戴蔚?”
“……”
“宁姑娘,你不说话,本官没法审案。”
“呜——”
溶月张嘴,双唇才撕开一条缝,她疼得面色扭曲,秦长风又怒:“杨廷尉,她伤了脖子,说不出话。”
杨柳新面色一沉,心道宁溶月不能说话,他还怎么审案?
但这牢骚,对着秦长风,他不敢说。
“家主何在?”
王夫人走到人前:“廷尉大人,民妇在此。”
“好一个胆大包天的妇人,竟敢窝藏钦命要犯!”
“大人,民妇冤枉,民妇不知道家里有要犯,若知道,怎可能在家里设宴,请月姑娘她们来吃酒?
是吧,八姑娘?”
“啊?”
江春玉醉意朦胧地应了一声,应声未落,暗处有人推了她一把,她站不住,踉踉跄跄地跌上公堂。
“呜——”江春玉惨叫,昂首欲骂,一抬头,她看见了杨柳新,怒意登时变委屈,“杨郎,我疼——”
娇滴滴的哭声,引得禁卫偷笑:“呵……”
杨柳新挂不住脸,沉声厉问:“八姑娘,你为何来王家?来了以后发生了什么?宁姑娘为何会离席?”
“你干嘛这么凶?”
偷笑声更重,杨柳新气得抬手,对着几案重重一拍:“啪——”
“说!”
“大伯母——不,王夫人要离开金陵,请月姐姐吃席辞别,家里人让我陪月姐姐一起,我就来了。
到了王家,主子在正厅喝酒,奴婢在偏厅吃席,吃到一半,月姐姐要解手,被小翠领着去了二泉映月。
然后……然后禁卫就来了。”
“小翠何在?”
小翠哆哆嗦嗦地走上公堂:“奴婢在此,见过廷尉大人。”
“你领宁姑娘去二泉映月,为何会撞上戴蔚?他是半夜翻墙进了王家,还是本来就藏在王家?”
“戴大人就在王家。”
杨柳新眼神一斜,欲再问王夫人,王夫人却抬起一只脚,踹翻小翠:“好你个刁婢,竟敢害主?!”
“夫人,奴婢和戴大人有前缘,奴婢不想戴大人死,这才偷偷把他藏在家里,想着过两日,送他出城。
谁知道他听说夫人要请月姑娘吃席